霍灿正瞧着窗外老周一家人,肩头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吓得她一下子扭过头来。
回头一看,原来是吴珊珊。
此时吴珊珊已经换了一身休闲装,白T恤配牛仔背带裤,光看衣服别看眼,清纯得象中学生。看眼神,则沧桑憔悴得象中年大妈。看着吴珊珊未老先衰的状态,霍灿不由得有些心疼。
吴珊珊对吓了霍灿一跳感觉很好玩,她小声儿说:“咋的,扒窗户偷听人家说话啊。”
霍灿被她这一说,有些不好意思,就指着窗外说:“那个是你老家老周吧,还有那个是你大姑姐吧。”
吴珊珊探着头,指着中年男人玩笑地说:“对,那个就是我家老周。是不是白瞎我这个大美人嫁给他了”,然后又指着马小敏说:“那个抱我儿子的就是马小敏,旁边的是我大姑姐,那个老太太是我婆婆。”
介绍完之后,吴珊珊又拉着霍灿说:“走,出去我给你介绍介绍。”
霍灿急忙往回拉了下吴珊珊,说:“别,不用了,我知道了。”
吴珊珊说:“你知道他们了,他们不知道你啊。走,出去我给你们介绍介绍。介绍介绍我这位大美女同学。你一出去啊,我家老周的眼睛肯定就得直勾了。哈哈哈。”说完,吴珊珊故作爽朗地笑起来。
霍灿知道吴珊珊是开玩笑,她想,珊珊是不知道她婆婆刚才的态度,要是知道她婆婆对自己的态度,又得气够呛。就是现在自己出去了,她婆婆也未必会说什么好话,如果当着吴珊珊的面再说出点什么话,引起她们之间的矛盾来,就不好了,所以自己坚决不能出去。
于是霍灿说:“刚才我回来的时候,我和你婆婆她们见了,她们也知道我是你同学了。”
“她们说什么了?”吴珊珊急忙问道。
“没说什么,就是让我回来休息。”霍灿谎称道。
“没说什么就好。看来你还是挺有面子的。”吴珊珊说着这话的时候,神色有些掩饰不住的黯然。她从窗边走开,坐到客厅的沙发里。霍灿本想再在窗边看一会周家的这几个人,她感觉他们挺有意思,特别是马小敏,她很不能理解这个女人,因为不能理解,所以就越发感觉她神秘,就越想多观察她。但现在吴珊珊坐在沙发上,她也不好再‘三八’地瞧着人家那几个人了。于是她也随着吴珊珊坐到沙发上。
两人在沙发上坐着,却一时都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霍灿感觉吴珊珊的脸色不好,就关切地问:“珊珊,我看你脸色不大好,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听到霍灿关心自己,吴珊珊似乎才缓过神儿来,她说:“唉,灿灿,我也就能和你说实话,这话,别人我还真都不能说。有的人我是不敢说,比如他们老周家的人,我若说了,轻则说我事儿多,重则兴许就要了我的命;有的人,我是不能说,比如咱们同学啥的,我要说了,得让他们笑话死我,讲究死我;还有我的家人,我也是既不能说也不敢说,和我父母说,我父母只能越发地担心我,却也没有什么办法。和我弟说吧,就鹏程的那个暴脾气,他直接就能把马小敏整死,那样我不是在逼着我弟犯罪嘛。唉,所以啊,这话,我只能跟你这个知已朋友说了。”
吴珊珊说了这一大堆不能说不敢说,却始终没说她到底要说啥。霍灿等着她继续说,吴珊珊却不说了,她站起来,关上刚才霍灿打开的那扇窗子。其实她俩说话的声音都很轻,而且沙发离窗子也很远,外面的周家人是不可能听到她们的谈话的。
关好窗子,吴珊珊坐到霍灿身边,她拉住霍灿的手说:“灿灿,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其实也只有你最关心我了。我脸色不好,确实是累的,身也累心也累,但这都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我现在特别的害怕。我感觉死神就在我身边,随时随地都能要了我的命。这个死神就是马小敏。”吴珊珊说着,就紧紧握住霍灿的手。
霍灿能感觉到吴珊珊的手在颤抖。霍灿虽然不相信马小敏是什么死神,但通过今天周老太太的态度,以及马小敏的‘善良到极致’的做人,霍灿能理解吴珊珊所受到的威压。
霍灿一时不知道应该怎样安慰吴珊珊了,她想,还是应该劝吴珊珊和马小敏以及周家人处好关系吧。现在吴珊珊不是已经在主动和马小敏及周家人搞好关系了吗?也许对吴珊珊来说,和马小敏和平共处才是最好的生活方式吧。于是她说:“珊珊,刚才你去换衣服的时候,马小敏对你家老周说,说你为她的生日挺辛苦的,她还让你家老周哄着你点,别和你吵架。看来,看来她对你也没有太坏吧。”
听了霍灿的话,吴珊珊却冷笑道:“灿灿,你可真是不开窍儿啊。这正是马小敏的阴险之处。你来。”吴珊珊说着,拉着霍灿又来到窗边,她指着窗外让霍灿看:“你看看,现在他们象不象一家人?”霍灿望出去,马小敏抱着壮壮,老周就站在她身边,周老太太以及珊珊的大姑姐则站在他俩不远的地方,四个人正有说有笑地唠着什么,俨然就是幸福的一家人。看着这场景,霍灿无话可说。
吴珊珊说:“看着没,他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而我是多余的。以前我一直以为马小敏只是想恶心我,现在我看明白了,她不只是想恶心我,她还想取代我。这就是我感到恐惧的原因。”
“可她又怎么能取代得了你呢?只要你放平心态,和她好好相处,就象现在这样,你给她庆祝生日,一心对她好,慢慢地她也会真心对你好了吧。她比你大那么多岁,将来就是死,也是她比你早死吧。”霍灿想尽量轻松地安慰吴珊珊。
吴珊珊似乎对霍灿的不开窍儿着急:“怎么取代我?我死了她就能取代我了啊。比如交通意外,比如意外坠崖,总之方法多了去了。”
霍灿其实也不是不明白吴珊珊的意思,只是她总感觉吴珊珊说的马小敏要杀她这件事,有点玄乎。甚至有时她觉得吴珊珊说马小敏往悬崖下推她这件事都有点玄乎,是不是吴珊珊敏感了呢?何况现在吴珊珊已经向马小敏示好了,按常理,马小敏更不应该要杀吴珊珊了吧。于是她说:“珊珊,也许马小敏以前恨你,想杀你,现在你已经对她表示友好,还给她庆祝生日,她应该不会再想杀你了吧。”
“灿灿,我给她庆祝生日,我是做给老周看的。我想她心里也是明白的。她和老周说我辛苦了什么的,也是做给老周看的。这你也看不明白?”吴珊珊为霍灿的愚钝捉急。
吴珊珊似乎也不再想说服霍灿了,她抓住霍灿的手,正色道:“灿灿,我现在说你可能不信,但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意外死了,比如开车出了车祸或是意外坠落山崖什么的,那肯定是马小敏害的。你一定要给我报案,别让我冤死。”
“而且,我有预感,马小敏最近就会动手的。所以这几天我自己都不开车,也不去冰砬峰。我倒是不怕死,就是我死了,可怜了、我的、可怜我的壮壮!”吴珊珊说到最后,已经是泪流满面,哽咽难语了。
霍灿虽然心里觉得不至于此,但吴珊珊提到壮壮时泪流满面的样子,让她的眼泪也瞬间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