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没言语的妈妈说:“灿灿,我想起一个人,通过他也许能帮你找到弟弟。”
霍灿好奇:“谁?谁能帮我找到弟弟?”
妈妈说:“就是你的那个亲爸,他应该看见过你弟弟。”
父亲却说:“看见过有什么用?那时候那个孩子那么小,看没看见过一个样儿。不过找找张长江或许能提供点你弟弟亲生父亲的线索,当年你亲生母亲只说你弟弟的父亲被人捅了刀子,是死是活她也没说,后来让我们接你弟弟的时候,给的电话号和人名和你弟弟的父亲是什么关系也没说,她是带着太多的秘密离开的啊。”
提到霍灿亲生母亲秦娜,霍灿沉默了。之前,霍灿对母亲当年抛下年幼的自己带着弟弟逃走,一直耿耿于怀。但随着当年真相的一点点揭开,她的心底里又开始一点点地生出了母女亲情,她开始同情母亲的遭遇了。
晚上临睡时,霍灿翻看手机。她看到吴珊珊发的一条朋友圈:我有选择困难症,唉,这么多包包,明天有极重要的活动,背哪个好呢?友友们帮我选一个。在线等。然后下面是九宫格的包包图片。
吴珊珊的朋友圈下,霍灿没看到有同学给她点赞,也没看到有同学和她互动。她给她点了个赞,她不知道她应该怎么和她互动。霍灿想,这些包包应该都是奢侈品品牌吧,霍灿除了认识LV的图标外,其它的她都不认识。认识LV还是因为之前张浩远曾经送给她一个LV包包,但最后还是让她退给了他。不认识不了解包包的牌子,就别给人家瞎出主意了。
吴珊珊不只是朋友圈发了‘在线等’的选包包图,在同学群里,也发了包包图,让群里的同学帮她选,但群里没人吱声。这个同学群,霍灿是新加入的。是吴珊珊把她拉进群的,里面都是她们高中时同班同学。霍灿想,大约同学们都睡了,不过这同学们睡得也都够早的了。
躺在炕上,霍灿久久不能入睡,一闭上眼睛,戏曲舞台就在头脑里搭台唱戏。驱不走赶不散。她想‘看’清楚是谁在唱戏,但她又‘看’不清;她想‘听’清楚他们唱的是什么,她又‘听’不清。这种折磨让她有种要崩溃的感觉。
是那对金童玉女的出现,才引起她现在这样的反应的。当她第一次看到这对金童玉女表演的时候,特别是看到那个花样少年的时候,她内心的悸动,和她当初看到霁红瓷瓶时是如此的如出一辙。那时她就想,这对金童玉女,特别是那个少年,一定和自己有着某种联系,就象那个霁红瓷瓶一样。但他们能和自己有什么联系呢?难不成那个少年是自己弟弟?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且不说这也太过机缘巧合了。即使是真的有这般机缘巧合,那这个少年的年龄也对不上。在霍灿的记忆里,当年妈妈带着弟弟逃走的时候,自己是四五岁的光景,而感觉弟弟应该是周岁左右,至少也应该是几个月大。那这样,弟弟现在至少应该是个二十岁的小伙子了。而那个少年,顶多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他绝对不可能是自己的弟弟。但自己为什么对他有那种特别的感觉呢?
不过,有一点还是让霍灿能把那个少年和自己弟弟扯上关系的。那就是,据张长江说,弟弟的父亲是唱戏的。子承父业,弟弟唱戏的可能性也很大。
弟弟的父亲是唱戏的。那么是弟弟父亲来霁红村唱戏,然后自己看过他唱戏,然后自己头脑中才有那挥之不去的奇异戏曲场景吗?自己应该是喜欢听那种戏曲的吧,母亲秦娜也应该是喜欢那种戏曲,然后最后竟喜欢上那个唱戏曲的人,然后出轨于那个人生下弟弟吧。
那么当年母亲带着弟弟逃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把弟弟送走了?而在她不久于人世后,她又拿霁红瓷瓶做交换,希望萍水相逢的自己养父母把弟弟接回来。可她交给养父母能接回弟弟的纸条上,名字和电话号码竟然都是假的,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
现在真象母亲说的,关于弟弟的线索,真的只有张长江这一个可寻的线索了。张长江,霍灿在心底里一直这样称呼他,她不愿叫他父亲。如果说幼年时的记忆,让她对他充满了怨恨。那么那次回霁红村寻找身世之迷,他把自己和林见鹿出卖给风爷,则让她对他这位父亲彻底死了心,她对他连恨都没有了,她已经对他不屑了。
但血缘这个东西真是奇怪,那次在车站看到老乞丐时,她还是不由得想起了张长江,最后她给了老乞丐五十元钱,或许也是因为张长江吧。
现在张长江成了寻找弟弟的唯一线索,她是应该去找张长江的,但张长江的那个无赖加流氓行径,她又不敢独自去找他。她需要林见鹿在她身边,她才敢去面对他,面对她的亲生父亲。
一晚上,霍灿都没能入睡,早晨起来,霍灿的两个大熊猫眼让母亲心疼不已。她以为霍灿肯定是因为三天回门的事儿而烦心睡不着。就说:“灿灿啊,妈知道你喜欢林见鹿,我和你爸说后悔你嫁给他,也就是说说,你别放在心上。你别为了这事儿烦心,以后我和你爸不说了,其实不管你嫁给谁,只要你日子过得好,你幸福了,我和你爸也就知足了。”
看来妈妈是误会了,霍灿也不愿多解释,因为那奇怪的景象,亦或是回忆亦或是梦境,和父母解释起来都太费劲儿了,而且还容易让他们为自己担心。这件事情,找于医生解决最应该了,但她现在却又不愿意见他。
三天回娘家门,第四天是要返回婆家的,这是规矩。所以霍灿父母早早起来为霍灿包饺子,做‘送客饭’。女儿嫁人了,再回娘家就是‘客人’了。虽然在当今社会,男女平等,特别是独生子女政策下,很多人家就有一个独养女儿,早就不把出嫁女儿当做什么‘客人’,而是和婚前一样,还是自家人。但这些形式上的规矩,在老派儿人们,特别是在农村,大家还都是遵守的,不图别的,就为图个讲究图个吉利。
吃完早饭,六点半钟,父母站在自家门前帮霍灿堵客车。在平时,不管是霍灿坐车还是父母坐车,都是很自觉地去村里的站点上车,就为不给司机师傅添麻烦。但这次,姑爷没陪女儿回门儿,父母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也怕村里人说闲话,所以只能认可给司机师傅添麻烦了。好在霍灿家住在村口,过了他们家,客车就出屯了。但这也就是躲一时的事儿,车上满车的本屯儿人,都能看到霍家的女婿没有陪着霍灿回门儿。第二天就会满村人都知道。到时候少不了问东问西,然后做着各种猜测。
上了车,村里的人果然都好奇霍灿一个人回门儿。于是就有人问霍灿:“灿灿,你女婿呢?咋没跟你一起回来?”
“哦,他工作忙,回不来。”霍灿回答道。
“啥工作能那么忙?再忙也得送新媳妇回门儿啊。这叫什么事儿啊。”一位大哥说道。村里人直性,他们有话就说。
“就是啊,灿灿,你可不能惯着他这毛病,这新媳妇进门,头三脚你得踢开了,不能让他欺负住了。他回门儿能不送你回来,这么不重视你,以后不重视你的事儿就该多了去了。你爸妈就你一个女儿,你回门儿他都不送你回来,以后你爸妈要是有个病有个灾的,需要他这个女婿上门尽孝,他还能来吗?”一位大妈语重心长地说。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是真的有事脱不开身,所以才没来的。”霍灿继续解释道。现在霍灿真后悔,回来的时候,咋没留个出租车的电话,或者是让在城里的吴珊珊给找个出租车,今天早上让出租车来接自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回了门儿该多好。但现在后悔已晚,她只能尽量跟村里人解释了。自己还好说,一会到逃鹿下了车,就不用再面对村里人了,但父母住在村子里,免不了和村里人打交道,整天被村里人问东问西,该有多烦恼啊。现在霍灿终于懂得了父母为什么那么在意林见鹿能不能和她一起回门儿,那么在意婆婆来不来送她了,人言可畏啊!
好在车上的村里人也不再问她什么了,但不问不等于不说,他们现在是仨仨俩俩地小声嘀咕着,霍灿听不清他们在嘀咕什么,但嘀咕她是肯定的了。
还不容霍灿猜村里人都怎么嘀咕她,她的手机响了,是吴珊珊来的电话:“喂,灿灿,你昨天是不是回门儿,今天回婆家?”
“是啊,我正往逃鹿赶呢。”霍灿道。
“啊,那到逃鹿咱俩聚一下呗,我请你俩吃个饭,然后让我们家司机送你们回家。”吴珊珊热情地说。
“不了吧,太麻烦了,再说你今天不是有重要活动吗?”霍灿想起昨天晚上吴珊珊的朋友圈中的‘在线等’。
有‘在线等’挑包的重要活动。却还想着要招待路过的自己,吴珊珊这么重视和自己的友谊?好象不是吧?那么她找自己有什么事吗?霍灿心里画了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