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远震惊不已,他把目光转向他的母亲。
此时叶玉贤静静地坐在那里,她不说话,也不看任何人,你看不出她的喜怒哀乐。
霍灿突然想起那天自己和她报告软烟罗后,她和自己讲起她和张总的恋爱以及后来的婚姻来。她想,此时她的心一定是痛到了极点。
叶玉贤虽然诬陷了自己,但霍灿此时却对她充满了同情。
叶玉贤没有回应张浩远的目光,于是张浩远说道:“妈,你说句话啊,你就让他这么诬陷你?诬陷我爸?”
叶玉贤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林见鹿,然后看向儿子,她说:“浩远,纸里包不住火,早晚都得露的。他说的是真的。是妈妈对不起你,让你突然之间承受这么多。以前,我都以为我会应付过去。没想到事情会来得这么突然来得这么快。”
然后她又看向霍灿,说:“小霍儿,对不起,最开始是我看差眼了,以为你就是那个狐狸精。所以才摆了你一道。我第一次看见那个狐狸精,是一个很偶然的机会。那天我的一位闺密要出国,我们几个要好的姐妹到机场送她。我在无意间竟然看到她在安检口,双手吊着我家老张的脖子,而我家老张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了她。当时,由于离得远,我也没太看清她的脸,就看到了她的大致轮廓。而且我也没敢再凑近去看,因为我怕我的几位好姐妹发现老张的丑事。就在我从机场回来几天后,老张就请你们来家吃饭。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感觉你长得很像那个狐狸精。而你在盯看我家的那个霁红瓷瓶的时候,我从你的眼神里看到了贪婪,于是我认定你就是那个狐狸精。于是,我决定设下这个局。我藏起了霁红瓷瓶。我想,即使老张怀疑到是我藏起了瓷瓶,他也不会当着大伙儿的面儿推开我家的暗壁墙的,这个暗壁墙是连浩远都不知道的。还好,你们走后,他也没去翻看暗壁墙,这说明他对我还是信任的。当时,看到老张对小霍儿的态度,我还曾暗自感到欣慰,以为老张终归还是更重视我,更信任我的。但过后不久,我又一次看到了他们,这一次是我看到老张坐在那个狐狸精的车里,狐狸精开着玛莎拉蒂,老张坐在副驾上。这次我看清了这个狐狸精的脸。她虽然长得很象小霍儿,但小霍儿要比她年轻,而且小霍灿的气质要比她纯洁。”
叶玉贤说到这儿,霍灿想起,叶玉贤第一次邀自己的时候,曾经问过自己会不会开车之类的。原来她见到自己的时候还在验证着。
“于是,我知道我自己弄错了,我冤枉了小霍。于是,我联系了小霍。但我又不好意思直接跟小霍道歉。就想办法先给小霍儿一些安慰和补偿,想等我解决了这个狐狸精后,再正式还小霍清白,正式向小霍儿道歉。而且当时我想,也许这个狐狸精的存在,外人皆知,只瞒着我一个人。而小霍是被老张打击的对象,也许小霍会向我讲出实情。于是,我向小霍旁敲侧击地打听,但小霍儿居然说她什么也不知道。”
“知道小霍不是那个狐狸精以后,我继续到处打探这个狐狸精的信息,但一直不得要领。”
“后来,我和小霍再见面的时候,我又向小霍提出让她帮我留意这个人。这次我向小霍描述了这个狐狸精的外貌。是我这次的描述,帮助你们抓住了这个狐狸精吗?”叶玉贤问林见鹿。
“是吧。但我们只是对和张叔叔有关的一切人和事感兴趣,我们抓她,本想只进行例行讯问。但她一听说张叔叔犯事了,她怕连累她,就不光撂了自己是张叔叔的情人,还撂了她知道的所有张叔叔的事情,这给我们案件的侦破提供了不少帮助。现在领导上还准备据此帮助她减刑呢。”
“哦”,叶玉贤哦了一声,声音里透着无奈和不甘。
“叶姨,其实张叔叔还是很顾及您的,他的很多事情不让您和浩远知道,也是对你们的一种保护。我想,他当初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大概就已经想到了今天吧。哦,还有,那个霁红瓷瓶您是放在您侄女儿那了吧。您不用担心。调查组会进行清产的,如果是你们家正常拥有,法院是不会动的。这个您尽管放心吧。”
对林见鹿的好心安慰,叶玉贤礼貌地回笑了一下。然后她站起身,走到霍灿面前,对着霍灿深深地鞠了一躬,说:“对不起,小霍,叶姐给你道歉了。”
霍灿连忙站起身,扶住叶玉贤。她慌忙地说:“没事,没事,叶姐。要不是这次霁红瓷的事情,我还不知道我是谁呢。”
看着霍灿手足无措的样子,林见鹿在心里暗想,经过苦难,而又如此单纯善良的人,也就只有霍灿了吧。
常艳华和段小双一直在旁观着这一幕幕,她们既为发生的这一切所震惊,也要急速思考着自己该怎么应对,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说什么不该做什么。因为她们都是八面玲珑的人精。林见鹿自然是知道她们的人精的。今天晚上让常艳华邀请段小双和霍灿,就是他安排的,是他以调查组成员的身份要求常艳华这么做的,因为他知道以常艳华的精明,这个任务她既能圆满完成,事后又不会乱说。这个从她接受调查组调查的情况就能看得出来。
从张德茂家出来,林见鹿说他先走了。霍灿和常艳华还有段小双分手后,开始用目光搜寻林见鹿,她想看他是不是在附近等着自己。但目光所及,并没有林见鹿的踪影。
她有些失落地走在夜晚的街道上。今晚的这一切真是太传奇了,霁红瓷的谜局就这么破解了,自己的不白之冤就这么解脱了。这好事来得太突然了,她直到现在都有些懵懵的。
“美女,走,跟哥耍耍去。”一个流里流气,却极熟悉的声音在耳边想起。霍灿停步,林见鹿的头从摇下的车窗里探出来。
霍灿莞尔一笑,绕到车的另一面,开车门,灵巧地坐到副驾上。
“哥,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我怎么感觉我在做梦?”霍灿说。
“那你就掐你自己一下呗。看是不是做梦。”
“嗯,”霍灿一边嗯着,一边上去就在林见鹿的胳膊里子上掐了一把。掐得林见鹿‘哎呀,哎呀’直叫。
林见鹿也回掐霍灿,但他掐的是她的脸蛋。而且那掐,简直就是世界上最温柔的抚摸。
林见鹿和霍灿也是好久没呆在一起了,现在两个年轻人终于又在一起了,自然要笑闹一阵子。笑过闹过之后,霍灿说:“哥,你真厉害,叶姐家的那个暗壁墙,是你去他家搜查的时候发现的吗?”
“嗯,这个暗壁墙,做得实在是太隐密了,是我一点一点敲墙壁,才敲出来的。自从你跟我说了叶玉贤让你留意那个长得像你的人后,我就感觉这里有阴谋。我仔细回顾了霁红瓷瓶失踪时的情况,如果做案的不是你,我断定,那个霁红瓷瓶应该没有离开过那个屋子,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屋子里有可以把霁红瓷瓶隐藏起来的地方,于是搜查那天,我一门心思地找这个可以把霁红瓷瓶隐藏起来的地方,功夫不负有心人啊,终于让我找到了。”林见鹿说。
说完他又补充说:“我那么有信心地找那个能隐藏霁红瓷瓶的地方,也是因为我相信,不是你拿了霁红瓷瓶。所以,妹子,军功章里有我的一半儿,也有你的一半儿。”林见鹿最后是笑着唱出来的。
霍灿也被林见鹿的滑稽样儿逗笑了。她笑过之后,又想起来一件事儿,她说:“哥,这事儿也是巧啊,你今天来叶姐家破案,正巧我们也来看叶姐了。”
林见鹿被霍灿的简单又给逗笑了,他嘲笑她:“妹子啊,你脑子里真是水大啊,哪来的那么多巧合。你们来你叶姐家,是我让常艳华邀你们的,是我事先安排的好吧。我就是要在当天的当事人面前,洗清你的冤枉,但又不把叶姨家霁红瓷瓶的事情扩大。你个傻丫头。”
那晚霍籼和林见鹿两人在一起,嬉闹到很晚,才依依不舍地分手。林见鹿把霍灿送到楼下,看着霍灿上了楼,他才开着车走了。临走时他说:“妹,哥还得忙一阵子。”霍灿懂事地点点头,然后说:“嗯,我等着你。”
林见鹿在忙什么,在两人嬉闹之余,霍灿也问过,但林见鹿说:“你别问,有些是不方便告诉你,有些是不能告诉你,总之,你不问就对了。”于是霍灿不再问。
对于霍灿来说,在初知道他的富二代家世时,她对他产生了疏离感,但她并不讨厌他的家世。在心底里,她对他的好家世是半喜半忧的。喜的是他家世的优渥,忧的是这样自己就和他有了差距。
后来又知道他可能是公安的身份时,她同样也是半喜半忧。喜的是他竟然是自己一直崇拜的警察,忧的还是怕自己和他的差距越发地远了。
但今天,林见鹿不仅帮自己洗脱了嫌疑,还那么一如既往地对自己。霍灿高兴得是心花怒放。在楼上看着林见鹿开着车子远去,霍灿感觉此时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然而这幸福并没有持续多久,洗漱完毕,躺到床的,霍灿看到叶玉贤给自己发了几条信息。而第一条,就让霍灿如雷轰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