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医生说:“小霍,听见鹿说,你对婴儿的记忆问题有问题要问?”
霍灿:“嗯,是,我看百度上说,人是记不住三岁之前的事情的。也就是说婴儿是没有记忆的,对吗?”
于医生:“人通常记不住三岁之前的事情,但并不是说三岁之前没有记忆。只是三岁之前的记忆可持续的时间短,也就是通常所说的保存时间短。哦,另外,你说婴儿,婴儿是指一周岁以内。婴儿也有记忆,只是保存的时间更短。二岁到三岁是人的幼儿期,这个时期,人的持续记忆会相较婴儿期延长。”
林见鹿:“我注意到你说的是通常,那么有没有不通常的情况?有没有特例呢?”
于医生:“怎么说呢,我说的通常有两个意思,一个是你说的意思,就是有没有特例,另一个我说的通常,是指三岁是一个平均值。其实这两个含义是交叉的。”
霍灿:“婴儿是指一周岁以前的小孩儿啊,呵呵,我还以为抱在怀里的都是婴儿呢。那么到底有没有特例呢,如果有,这个特例。哦,说平均值吧,平均值的上下浮动可以到多大?”霍灿有点不好意思自己对婴儿的认知,但她还是实话实说了,因为她觉得这关系到那个‘婴儿’是不是自己的大问题。
林见鹿斜眼看了霍灿一下,嘴角露笑说:“上学时生理课不及格吧。人生的阶段都分不清。”
于医生却说:“太正常了,不知道的人多了去了,你现在去街上问问,没几个人知道,你就是问宝妈们,连她们都未必知道她们怀里抱的是婴儿,还是幼儿,或是儿童。”
听了于医生的话,霍灿就吞了下舌头,向林见鹿做了个鬼脸。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地说:“也不知道是谁,连三岁之前记不住事情都不知道,”林见鹿从来没见霍灿这样活泼过。就是霍灿自己也不明白,在林见鹿身边,自己怎么就学会了调皮。
“哈哈,那我是老鸨落在猪身上,看见别人黑看不见自己黑了呗。”林见鹿调笑到。
“你说谁是猪。”霍灿假作愠怒。
“哈哈,我是猪我是猪,我收回我收回。我是五十步笑百步行了吧。”
于医生对两人的这种互动视若不见,接着他的科普回答:“有没有特例,这个现在的结论是没说不能有,至于这个平均值的浮动有多大?现在也还没有定论。不同的研究者因为研究的方向和侧重点不同,得出的结论也不尽相同。比如弗洛伊德从人的性心理上着手,他认为人如果性经验受到压抑,则记不住婴幼儿期甚至更后推一些时期的事情,他叫这个‘童年失忆’。以他的观点,特例就是,没有性压抑,就会减轻‘童年失忆’,那么就可以记住一些婴幼儿时期的事情。但我个人并不认同他的观点。而现代的一些神经科学家则认为,人在婴幼儿时期形成的记忆,由于人的自然成长,大脑需要不断学习新的知识和技能,每天都有海量信息涌入,从而挤占了记忆的存储空间,也就使婴幼儿无法长久保存记忆。基于这样的理论,有人提出如果某一时间段或时间点涌入的信息量少,而这一时间段或是时间点新生的神经细胞多,是不是就可以保存一部分记忆呢。这就应该是你们所说的特例吧。不过不管是哪种方面的研究,都没能给出明确的浮动下限。只是提出了下限下浮的可能性。倒是一些非专业机构的调查,给出下限浮动值最早在二岁半左右的结论,而且这些婴幼儿的记忆也都是碎片式的。”
霍灿:“我的就是碎片式的。但我那时是个婴儿,如果那个婴儿是我。我应该不会超过一岁半,因为我感觉我是应该被怀抱的状态。”
林见鹿;“你刚才没听老于说,儿童也有被怀抱的时候啊”
于医生:“但儿童被怀抱的时间毕竟少,儿童对怀抱的依赖和婴儿对怀抱的依赖是完全不同的。这在被怀抱者的感受上是不同的。”
于医生的解答,证明百度上网友的回答是靠谱的,林见鹿之前分析的大Bug无法得到合理解释,而霍灿则再次深陷迷雾之中。
墅雅居的夜色渐浓,几位宫娥散坐在屋外,时不时向屋里望望,看客人们有没有什么需要。
林见鹿和于医生的第二壶酒也已经见底儿,林见鹿抬腕看了下表,说:“我差不多了,老于,就喝这些吧。要个主食,吃完我和灿灿就回去了,明天还得打卡上班呢。”
于医生:“好,吃什么主食?”
“来个珍珠翡翠白玉汤吧。”林见鹿对于医生说完,又冲着窗子外面的宫娥重复一遍。院子里的宫娥就微笑着冲他比了一个OK,却并没有去御膳房传菜。霍灿以为林见鹿在开玩笑。‘珍珠翡翠白玉汤’,霍灿心里感觉好笑,这不是当年朱元璋要饭时吃的吗。
但几分钟后,三碗‘珍珠翡翠白玉汤’,就被一个宫女端了上来。精致细巧的翠瓷碗,里面装着匀圆的疙瘩汤,上面浮着几片青菜叶,真如珍珠翡翠落玉碗,霍灿想,这碗汤配得上这个名字。尝了一口,香而不腻,鲜而不腥,好吃!霍灿心里由衷赞叹。想只是不知道这样一碗汤在这种场所要多少钱。
三个人吃完疙瘩汤,林见鹿和霍灿站起来要走,于医生让他俩先坐,再等一会儿。然后喊宫娥过来:“让你们的御前侍卫过来一位,我喝酒了不能开车,让他送我们回去。找个技术好点的啊。”说着,把手里的车钥匙递给宫娥。
林见鹿说:“今天你不住这里了啊。”
于医生说:“明天有重要客户,得早点上班,这里离得太远,不方便。”
几分钟后,宫娥又进来说,车已经在墅雅居门口等着了。于是三个人出门上车。
把林见鹿和霍灿送到火车站后,御前侍卫载着于医生离开。
看着走远的大奔,霍灿问林见鹿:“今晚得花于医生不少钱吧。那个地方也太别致了。”
林见鹿也望着远去的大奔:“一件真的霁红瓷的价值,足以让人每天都过上这种生活。”
林见鹿的话,把霍灿的心情一下子拉到了谷地。是啊,张总家的那件霁红瓷不就一直怀疑是自己拿了吗?现在霁红瓷瓶还没有眉目,自己却又连自己是谁都弄不清楚了。自己是谁呢?梦境中的三个孩子,哭泣的小女孩和病床上的小女孩儿,两人都各自只在一场合出现,不可能是自己。那个在两个场合都有可能出现的婴儿,又因为不可能有记忆而被排除。那么自己和这三个孩子都没有关系,自己另有其人?
“哎,走了”林见鹿在喊自己。霍灿有些迷糊,跟着林见鹿走进火车站。
直到坐到车箱里,霍灿还是迷迷糊糊地。她问林见鹿:“哥,我到底是谁啊?”
林见鹿用手刮了刮霍灿的鼻子说:“你是我妹小霍灿呗。”
霍灿:“你现在还认为我可能是那个婴儿吗?”
林见鹿:“不认为了,人得相信科学,既然人在婴幼儿时期的记忆存储时间不会太长,三岁之前很难有记忆。而你又确认那是个婴儿,我相信你的感觉。那么那个婴儿就不可能是你。我的分析确实是存在大Bug。而且还有一点,其实在医院的情境中,婴儿也没有出现,只是那个女人出现,我就等同于那个婴儿也出现了,以为婴儿和这个女人肯定是在一起的。其实这是个大Bug。”
让林见鹿一说,霍灿才意识到,确实,在医院的场境下,那个婴儿并没有出现。而林见鹿在给自己分析的时候,自己也始终把那个女人和婴儿看做一体了。许是因为最开始的梦境中,那个女人是抱着婴儿走的,从而让林见鹿和自己都产生了,婴儿始终是和女人在一起的感觉的吧。
霍灿望向车窗外,列车在夜幕中疾驰,四围虽然漆黑一片,但列车自有它的轨道,也知道自己要奔向哪里。而自己呢,自己是谁,自己从哪里来都不知道,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已应该去往哪里,应该做些什么。于是霍灿对林见鹿说:“哥,你说我该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