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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公十九年(1 / 1)


[原文]

〔经〕十有九年春,宋公伐邾。夏五月戊辰,许世子止弑其君买。己卯,地震。秋,齐高发帅师②伐莒。冬,葬许悼公。

[原文]

〔传〕十九年春,楚工尹赤迁阴于下阴,令君子瑕城郏②。叔孙昭子曰:“楚不在诸侯矣,其仅自完也,以持其世而已③。楚子之在祭也,郹阳封人之女奔之④,生大子建。及即位,使伍奢为之师⑤。费无极为少师,无宠焉;欲谮诸王,曰:“建可室矣⑥。”王为之聘于秦。无极与逆,劝王取之。正月,楚夫人嬴氏至自秦。夫人,宋向戌之女也,故向宁请师⑦。二月,宋公伐邾,围虫⑧。三月,取之,乃尽归俘。

夏,许悼公疟⑨。五月戊辰,饮大子止之药卒。大子奔晋。书曰“弑其君”。君子曰:“尽心力以事君,舍药物可也。”邾人、郳人、徐人会宋公。乙亥,同盟于虫。楚子为舟师以伐濮。费无极言于楚子曰:“晋之伯也,迩于诸夏。而楚辟陋,故弗能与争。若大城城父而置大子焉,以通北方,王收南方,是得天下也。”王说,从之。故大子建居于城父。令尹子瑕聘于秦,拜夫人也。

秋,齐高发帅师伐莒,莒子奔纪鄣。使孙书伐之。初,莒有妇人,莒子杀其夫,已为嫠妇。及老,托于纪鄣,纺焉以度而去之。及师至,则投诸外。或献诸子占,子占使师夜缒而登。登者六十人,缒绝,师鼓噪;城上之人亦噪。莒共公惧,启西门而出。七月丙子,齐师入纪。是岁也,郑驷偃卒。子游娶于晋大夫,生丝,弱,其父兄立子瑕。子产憎其为人也,且以为不顺,弗许,亦弗止。驷氏耸。他日,丝以告其舅。

冬;晋人使以币如郑,问驷乞之立故。驷氏惧,驷乞欲逃,子产弗遣;请龟以卜,亦弗予。大夫谋对,子产不待而对客曰:“郑国不天,寡君之二三臣札瘥夭昏。今又丧我先大夫偃,其子幼弱,其一二父兄惧队宗主,私族于谋而立长亲。寡君与其二三老曰:‘抑天实剥乱是,吾何知焉?’谚曰‘无过乱门’,民有兵乱,犹惮过之,而况敢知天之所乱?今大夫将问其故,抑寡君实不敢知,其谁实知之?平丘之会,君寻旧盟曰:‘无或失职?’若寡君之二三臣,其即世者,晋大夫而专制其位,是晋之县鄙也,何国之为?”辞客币而报其使,晋人舍之。楚人城州来。沈尹戌曰:“楚人必败!昔吴灭州来,子旗请伐之,王曰:‘吾未抚吾民’。今亦如之,而城州来以挑吴,能无败乎?”侍者曰:“王施舍不倦,息民五年,可谓抚之矣。”戌曰:“吾闻抚民者,节用于内而树德于外,民乐其性而无寇仇。今宫室无量,民人日骇,劳罢死转,忘寝与食,非抚之也!”郑大水,龙斗于时门之外洧渊,国人请为禜焉。子产弗许,曰:“我斗,龙不我觌也。龙斗,我独何觌焉?禳之,则彼其室也。”吾无求于龙,龙亦无求于我。”乃止也。令君子瑕言蹶由于楚子,曰:“彼何罪?谚所谓‘室于怒,市于色’者,楚之谓矣。舍前之忿可也。”乃归蹶由。

[注释]

阴:阴地戎人。下阴:在今湖北光化县西。②郏:本为郑邑,后属楚。③持其世:保守其世代。④郹(juè)阳:蔡邑名,在今河南新蔡县。奔:娶女不依礼曰奔。⑤伍奢:伍举之子,伍员之父。⑥室:成家,娶妻。用作动词。⑦向宁:向戌之子。⑧虫:邾邑名。⑨疟:患疟疾。戊辰:五日。乙亥:五月十二日。濮:百濮。城父:楚邑,在今河南宝丰县东。纪鄣:莒邑,在今江苏赣榆县北。孙书:陈无宇之子,又名子占。托:寄居。纺焉以度而去之:纺线搓绳量城墙高度就收藏起来。投诸外:将绳子投到城外。丙子:十四日。札瘥夭昏:疫疠而死曰瘥,短命而死曰夭,无名而死曰昏。剥乱:同义词连用。时门:郑国都城南门。洧渊:水潭名。觌:见。蹶由:吴王之弟,昭公五年为楚王所执。

[译文]

鲁昭公十九年春季,楚国的工尹赤把阴城迁到下阴,令尹子瑕在郏地修城。叔孙昭子讲:“楚国的意愿不在诸侯了,恐怕仅仅能保全自己,以保持它的世代相传而已。”楚平王先前在祭国的时候,郹阳封人的女儿私奔到他那儿,生了太子建。等到平王就位,派伍奢做他的师傅,费无极做少师。费无极在太子建那儿不受宠信,想在平王面前说坏话诬陷他,将:“太子建那个娶妻了。”平王为他到秦国行聘娶亲,费无极参与了迎亲,劝楚王自己娶了那个秦国女子。正月,楚夫人嬴氏从秦国来到楚国。夫人是宋国向戌的女儿,故而向宁请求宋公发兵进攻邾国。二月,宋元公进攻邾国,包围虫地。三月,占领虫地,把国俘虏全都放了回去。

夏季,许悼公得了疟疾。五月初五日,喝了太子止的药,死了。太子止逃亡到晋国。《春秋》记录说:“弑其君。”君子讲:“尽心尽力地事奉君主,不一定奉献药物。”邾国人、郳国人跟徐国人会见宋元公,五月十二日,一块在虫地结盟。楚平王组成水军去攻击濮,费无极对楚平王说:“晋国能做霸主,是由于接近中原各国,而楚国偏僻鄙陋,故而不能与它相争。要是扩大城父的城墙而把太子安置在那儿镇守,以交结北方诸侯,君王收取南方,如此就获得天下了。”楚王很高兴,听从了他的话。所以太子建居处城父。令尹子瑕到秦国访问,是为了拜谢秦国把嬴氏嫁给楚国做夫人。

秋季,齐国的高发领着军队攻击莒国,莒共公逃跑到纪鄣,齐国又派孙书攻击纪鄣。当初,莒国有个女人,莒共公杀死她的丈夫,已经成了寡妇。到了年老,寄居在纪鄣。她纺线搓绳量了城墙的高度而后收藏起来。到了齐军到来,便把绳子扔到城外,有人把绳子献给孙书,孙书命令军队在晚上用绳子吊着攀登城墙。登上城的有六十人,绳子断了,军队击鼓呐喊,登上成墙的人也呐喊。莒共公恐惧,打开西门逃跑了。七月十四日,齐军进到纪鄣。这一年,郑国的驷偃死了。子游娶晋国大夫的女儿为妻,生了丝,还年幼,他的父兄们立了子瑕为继承人。子产讨厌子瑕的为人,并且觉得立他不是名正言顺,就不同意,也不制止,子游家族的人很害怕。过了些日子,驷丝把情形告诉他的舅父。

冬季,晋国人派使者带了财礼前去郑国,询问立子瑕的缘由。子瑕家族的人恐惧,子瑕想着逃走,子产不放行,请求龟甲用来占卜,子产也不给。大夫们商量答复的方法,子产不等他们商量的结果就答复客人说:“郑国不能获得上天的保佑,寡君的几位臣子夭折病亡。现在又丧失了我们的先大夫子游,他的儿子幼小,他的几个父兄担心断了宗庙祭主,跟家族的人,商量立了年长的亲子。寡君跟他的几位老臣说:‘也许上天真的打乱了这个家族的继承常规,我对此晓得什么呢?’俗话说:‘不要经过动乱人家的门口。’民众动刀枪作乱,尚且害怕路过那儿,何况敢明白上天搅乱的东西?如今大夫将要询问它的缘故,寡君真的不敢明白,还有谁能明白它?平丘那次盟会,君主重温过去的盟约说:‘不要有人失职。’要是寡君的几位臣子,其中有逝世的,晋国大夫都要专断地控制它的职位继承,这便是把我国当成晋国的边远县邑了,还成什么国家?”辞谢客人的财礼而回报他们的使者。晋国人抛弃了这件事。楚国人在州来修城,沈尹戌说:“楚国人必定失败。先前吴国灭亡州来,子旗请求攻击吴国,君王说:‘我没有安抚我的民众’。如今也跟从前一样,却在州来修城去挑动吴国,能不失败吗?”侍从说:“君王施舍恩德不厌倦,让民众休养生息五年了,可说安抚他们了。”沈尹戌说:“我听说安抚民众的君王,在朝廷内节约费用,在朝廷外树立德行,民众乐于他们的生活,而没有仇敌。如今宫室的费用没有限量,民众每天为劳苦疲困、死了无人安葬而担惊受怕,忘记了睡觉吃饭,这不算是安抚他们了。”郑国发大水,有龙在时门外的洧渊里相斗,国人请求举行禜祭,子产不同意,说:“我们斗争,龙没有来看我们;龙相斗,我们偏要看什么呢?祭奠而驱赶它,不过那儿本是它的家。我们对龙没有所求,龙也对我们无所求。”于是作罢。令尹子瑕向楚平王谈起蹶由说:“他有什么罪?俗话所说的‘在家里发火,到大街上给人看脸色’,说的便是楚国了。能够抛弃以前的怨恨了。”于是便把蹶由放回吴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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