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笔记本每天放在口袋里面,四边的角都卷了起来,看起来皱巴巴,很不值钱的样子。
“是什么东西?”
陶然显然对这个小笔记本好奇了。
“你看看吧。”
陈二宝并没有直接走过去,而是把小笔记本给扔了过去,陶然拿起小笔记本,翻开笔记本里面是一排密密麻麻的人名。
每一个名字的后面都有一串解释。
第一个名字就是陶家,后面标注着‘将军’两个字。
随后陶然又翻看了一些后面的名字,越看脸色越是难看,到最后,她看着陈二宝的目光,已经有些敌意了,以一个狙击手的警惕,紧紧地盯着陈二宝。
“你来我们家到底有什么目的。”
本子上面,有关于陶家所有的信息,包括陶然和陶冶的名字,和所在的部队,可以说,这个笔记本就是一个微型的陶家,他把整个陶家都给记载了上面。
只见,陈二宝点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吐了一个烟圈幽幽的说:
“我要成为陶家的朋友,这就是我的目的。”
陶然愣了,不明所以的道:“你为什么要成为陶家的朋友?”
“成为陶家的朋友,对你有什么好处??”
陈二宝苦笑一下,一脸无奈的样子,两只眼睛忧伤的看着陶然,此时的他哪里像是那个二十岁的青年,简直就是一个即将离开人世又舍不得离开的老人。
“因为陶家可以保护我的家人。”
“在我离开的时候,将来我的家人有事儿了,希望陶家可以帮一把。”
这下陶然就更加好奇了。
“你要离开,去哪里?”
陈二宝低着头,沉思了片刻,说道:
“我生病了,生了一种很严重的病,我只有三年的寿命了。”
“准确的说是两年零九个月。”
“我必须在我离开之前,给我的家人安排好后续的生活,我要保证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所以我必须结识陶家。”
“那个笔记本上面还有很多其他人的名字,都是我在这两年零九个月中要去结交的。”
“陶家是第一个人,但不会是最后一个。”
陈二宝的一番话,深深地震撼了陶然,一个人知道自己的寿命,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离世,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
目前生活的每一天都在为了死后做准备。
陶然愣了,眼巴巴的望着陈二宝:
“你治不好吗?”
陈二宝苦笑着摇摇头:“我的病是绝症,治不好了。”
一阵沉默!
刚刚陶然还凶巴巴,一脸敌意的拿枪口对准了陈二宝的胸口,但是听了陈二宝的故事之后,陶然此时此刻,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忧伤,她开始为陈二宝难过了。
沉默了许久,陶然有千言万语想要安慰陈二宝,但是到嘴边却只剩下:
“对不起。”
陈二宝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
“错就错在老天不公平吧!”
看着陈二宝灿烂的笑容,再联想到平时他们接触的时候,陈二宝活泼开朗的样子,陶然感觉一阵很不好意思,作为一个将死的人都能够这样开朗。
她的那些事情,根本不值得一提。
“好了。”
“现在轮到你说故事了。”
陈二宝拿出香烟,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然后把烟盒扔给了陶然,陶然沉默了一下,默默的点了一根烟。
之前让她说的时候,陶然很是排斥,但是听了陈二宝的故事之后,这种交换故事的形式,倒是让陶然愿意开口了。
“我被授勋一等功,因为我剿灭了一个恐怖分子团伙。”
“因为怀疑他们有大量的的爆炸危险物品,所以上级命令我击杀。”
“我是个优秀的狙击手,一共十八个人,全部一枪毙命,我当时觉得自己酷毙了,但是当我过去查看之后……”
讲到这里,陶然开始颤抖了起来,她全身都在哆嗦,那种从内心散发出来的恐惧,让她瑟瑟发抖。
陈二宝见状急忙过去把她搂在了怀里面,温柔的摸着她的头发道。
“我在这里。”
“我陪着你,你不用怕,有我在没有人能够伤害你。”
平静一会儿之后,陶然才继续讲述,仿佛使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能说出来的秘密。
“她们……她们的手里面拿着白旗,他们出来是要……要投降的!”
汹涌的眼泪夺眶而出,陶然捂着脸,痛哭着摇头说:
“她们想要改过自新的,但是我却杀了他们。”
“我是罪人,我杀了十八条人命。”
这个故事陶然一直隐瞒在心底,每一次看到部队给她颁发的一等功勋,原本是无上荣誉的,但是那个所谓的一等功勋章仿佛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烙印在她心中,让她永生难忘。
听了陶然的故事,陈二宝倒吸了一口凉气,难怪陶然会病的这么严重,原来这才是事情的真相。
“小然,你要记住你是一个军人!”
“作为军人你要执行的是上级的命令,上级让你开枪,你必须开枪。”
“这是你的责任。”
陶然看了看陈二宝,不吭声了。
陈二宝继续道:“而且,就算是他们的手里面有白旗又能怎么样?”
“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故意举起白旗,然后又要投放炸弹的?”
“可是,我去检查了,他们的身上没有武器。”陶然解释道。
“那是你检查了!”陈二宝非常严肃的强调道:
“你没有检查之前,你能知道他们没有武器吗?”
陶然沉默了,摇摇头:“不知道。”
“如果他们真的有武器呢?”
“死伤会有多严重?有多少无辜的人会死在这些恐怖分子的炸弹之下?”
“你要记住的是,你是个军人,你不是上帝。”
陈二宝的话像是一个警钟一样,狠狠地敲击在了陶然的心中,这么久以来,她一直在自责,但是她从没有想过一点。
她是一个军人,军人的职责就是听从指挥。
“二宝!”
陶然缓缓抬起头,幽幽的说:“你可以让我一个人考虑一下吗?”
“当然可以。”
陈二宝站起来,临走之前,回头对陶然粲然一笑。
“坚强起来,你依然是最优秀的狙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