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捞不到姜子牙,都十分奇怪。这府内湖水是与府外的九龙河通着的,大家都在互相猜测,是不是被水冲到墙外九龙河去了?对,赶快去九龙河查看。崇侯虎此时才觉得问题严重了。姜子牙若真的死了,如果捞到了尸体,那还好说,可以编个谎话骗过纣王,就说他畏罪自杀。如若连尸体都找不到,那就糟了!怎么向纣王交代?是我崇侯虎放跑了姜子牙,还是姜子牙与我同谋,图谋不轨?有口难辩啊!更何况是让我押解他去取宝珠,宝珠没取到,连人都没了,纣王怪罪,这可吃罪不起!
半个时辰过去了,到府外九龙河去查看的人回来报告:“禀报侯爷,详细查看了九龙河与府内湖水相连之处,没有姜子牙的影子。远处河边有垂钓的、有游水的,都说没有见到生人。”
崇侯虎十分生气,大声命令:“再去搜查!府内人等,在湖中打捞!”
北伯侯王府的上上下下都动员起来,打捞寻找姜子牙的尸体,折腾到天黑时,仍无结果。
此时,比干也在寻找姜子牙。他驰马返回朝歌城,甩掉了纣王的爪牙,先到八卦堂,没有见到姜子牙,只是见到了他的徒弟辜江洋。然后又回到寿仙宫,他以为崇侯虎与姜子牙可能在那里等候纣王归来。结果,寿仙宫侍卫讲,纣王没有归来,崇侯虎与姜子牙也未归来。比干纳闷,他们到哪儿去了?真是奇怪!
比干想来想去,想不出所以然来。他派出一行人马,吩咐说:“你们分头去找,找到姜子牙,立即归来禀报!”
人马分头出发了。好久好久,才有一支人马归来报告说:“亚相大人,我们打听到了姜子牙的消息。有人说,崇侯虎北伯侯押解着姜子牙走到北伯侯王府时,议论起宅第风水,然后就进入府中察看。进府后就没再出来。”
比干问道:“照你们所说,他们仍在北伯侯王府?”
下人点头答:“是的。直到现在,押解的兵士还在府外大槐树下等候。”
比干心中想,他们进入宅第干什么?违抗圣命,好大的胆子!进入府第,如此长的时间,为何仍不出来?
他问:“他们为什么还没出来?”
下人为难地答道:“我们曾去打探,侯府把守森严,不肯让我们靠近。”
比干点点头,吩咐说:“嗯,明白了,你们可以下去了。”
比干微微笑了,他的想法被事实证实了。姜子牙现在失踪了,所谓失踪,也就是逃脱了,不必再受纣王的制约,不必再去取什么宝珠,当然,也不会受到纣王或妲己的严厉惩罚。他自由了,但这是隐去的自由。他会有办法的,当然也不可大意,如若他被捉住,那肯定要受到最残酷的惩处,性命难保!
比干想到这儿,心中暗暗高兴。他带了随身的几名侍从,快马来到北伯侯王府。他看到一队兵士在大槐树下徘徊,然后下马走到崇侯虎侯府门前,门卫早认出是当今朝廷亚相,急忙报告,崇侯虎迎了出来,说:“不知亚相驾到,有失迎迓,望亚相恕罪。”
比干还礼后,说:“北伯侯奉圣旨取珠,押解姜子牙,久久不归,不知何故?”
崇侯虎连忙向前靠了靠,悄声说:“亚相要救我呀!”
比干故作惊奇,问道:“此话怎讲?”
崇侯虎双眉紧锁,满脸忧愁,说:“亚相容禀。圣上让我押解姜子牙回八卦堂取宝珠,走到此处,姜子牙说下官府第是所凶宅,于是我就请他进府察看——”
比干心中暗笑,想:好狡猾的姜子牙,今日使用连环计,先骗陛下,后骗侯王,嘿嘿,厉害厉害!
他心中这样想,但脸上却很严肃地说:“北伯侯,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崇侯虎更加不安,问:“我的不是?”
比干一指崇侯虎的前胸,厉声说:“陛下圣命,你敢不遵!我比干是陛下的叔父,三朝元老,都不敢如此妄为!你中途谋私,将姜子牙携入你府,是何道理?唔,那,后来呢?姜子牙现在何处?”
崇侯虎的心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亚相是满朝中有名的善人,多为人着想,常为人开脱,今日却声声严厉,此事确非同小可,看来真如姜子牙所说,大祸临头了!
崇侯虎吞吞吐吐地说:“姜子牙,姜子牙他,他讲要察看一下风水,来到后花园玉石桥上,只见他探身之际,一不小心从桥上跌入水中。”
比干也吃了一惊,问:“跌入水中?水有多深?人有无危险?”
崇侯虎答道:“我等亲眼看到他落水了,水很深,如若姜子牙不会游水,那就十分危险。落水以后,我立刻派人下水搭救,结果一无所获。”
比干听后,心中想:姜子牙终于逃走了,至于说,姜子牙会不会有生命危险,他坚信,没有危险。他关心的,只是现时他到了哪里,又在做些什么。
纣王如果知道姜子牙消失了,肯定会大发雷霆。如若相信他溺水而死,也许会好些;如果认为姜子牙逃跑了,那崇侯虎可就有好看的了。
比干不动声色,想了想,说:“既然如此,亦无办法。这亦不能全怪北伯侯,你哪里会料到他会落水呢!我看,趁陛下打猎刚回,又比较劳累,赶紧将此事禀奏给他,也许不会怪罪于你。若有怪罪,有我老朽帮你说话,想必陛下也会原谅了你。”
崇侯虎听亚相比干愿替他开脱,不由连忙施礼,说:“下官万分感激亚相。世人所言不差,亚相果然心善。”
比干告辞了崇侯虎,返回府中,稍事休息,就又前往寿仙宫。
奉御官说:“亚相来得正好,北伯侯刚刚进去。”
通禀以后,纣王说:“很好,请亚相进来。”
比干走进大殿,见崇侯虎正在禀奏,神色十分紧张:“……姜子牙从玉石桥上跌入水中,水深没人,下有污泥杂草,桥下又有与九龙河相接处的漩涡,打捞抢救,均无着落,想是溺水而亡,尸体被漩涡卷去。现跌落时甩掉的一只鞋及打捞上的一只鞋,可证明确系姜子牙之物。此事罪臣有难逃之责任,望陛下惩罚,罪臣绝无怨言。”
纣王听着,开始时十分恼怒,双拳紧握,仿佛要将北伯侯一拳砸死似的。稍后听到有鞋证明,姜子牙可能已死,才渐渐平静下来。
他瓮声瓮气地说:“这件事你办得太糟,本王十分不悦。”
崇侯虎连忙跪下,求饶说:“罪臣知过,还望陛下饶恕。下次罪臣将立功赎罪,报答陛下。”
比干在旁说:“此事既已如此,也许全是天意。姜子牙已死,也就罢了。陛下就饶恕北伯侯吧。”
纣王叹了口气,说:“只是姜子牙所说的宝珠,怎样才能取来?”
比干立即将事先想好的对答讲了出来:“陛下,想那宝珠之事,姜子牙讲是梦中奇遇。梦嘛,虚虚幻幻,真真假假。再说,那宝珠已被姜子牙埋入八卦堂地下极深之处。一则,除了他谁也拿不出来;二则,虽然拿不出来,但实际上已归陛下所有。八卦堂本是陛下的供奉神祇之处,宝珠埋地,说不定正是上天保佑陛下之意。依老臣之见,宝珠已归陛下,只是深藏在那里罢了。”
崇侯虎也壮着胆子,说:“亚相所言极是,为臣顿开茅塞。”
纣王沉思了一会儿,恰好奉御官来奏:“妲己娘娘请陛下前往后宫。”
纣王挥了挥手,说:“好了,亚相与北伯侯退下去吧。奉御官去告知妲己娘娘,本王马上就来。”
崇侯虎走出寿仙宫,对比干说:“亚相相助,罪臣才免一死罪,救命之恩,下官将终生难忘!”
比干叹了口气,说:“天子荒于政事,沉湎酒色,老臣心中无比忧虑。今后只要北伯侯不要去做不利于社稷之事,老臣也就十分高兴了。”
比干回到府中,立即派人到八卦堂去找辜江洋,看看姜子牙是否回到了那里。
去的随侍回来报告说:“禀奏亚相,不但姜子牙没有找到,八卦堂他的徒弟辜江洋也不知去向。奴才从八卦堂出来,见墙上有一匾牌,上书有文字一行,匾牌后有一信笺,烦交比干亚相。奴才翻开匾牌一看,果然有一信笺。信笺旁还有一个装药丸的小口袋。”
比干忙问:“信笺和药丸可曾带回?”
随侍连忙取出信笺(两片竹板)及小口袋,双手呈给比干。
比干展开一看,只见上刻几行文字:
亚相比干,侠肠义胆。
忠言相告,见此信笺。
妲己卧病,欲食心肝。
纣王相逼,剜心血溅。
大难当头,速食药丸。
意念有心,急驰向南。
有人问话,万勿答言。
自有姜尚,保你生还。
比干读了一遍,似懂非懂,心里明白,这是姜子牙留给自己的谶语,话中可知,前途凶险,但若按信笺所讲去做,还可以逢凶化吉。
不管怎么说,比干从这信笺已推断出姜子牙仍然活着,这样,他就放心了。
姜子牙活着吗?当然活着!卦劝纣王,他心中早有打算,明知凶多吉少,看在比干亚相的面子上,他试了一试,抱着一线希望,希望能对纣王起些作用。最后,是失败了。纣王不仅毫无纳谏悔改之意,而且还要加害于他,这,他也早有预料。
梦中逢仙得珠,纯粹是姜子牙编的故事。由于他的身份,以及他的威望,使听者相信了,由此,得以逃出寿仙宫。
出了寿仙宫,当然就好办多了。他本想一走了之,凭他在昆仑山修炼的本事,那是轻而易举之事,但他没有那样做,因为那将遗祸给北伯侯。事也凑巧,正好路过崇侯虎的府邸,那府邸又确实方位不好,才说出凶宅之语。进入后花园,从玉石桥伪装失足落水,潜入湖中,然后顺河道出了墙洞,顺九龙河游到众人游泳处,上岸走了。只是甩了两鞋,光着脚走了一段土路,实在是难受极了。
现在,姜子牙在朝歌已是失足落水死去了,名声在外,他变成了黑人,已无法抛头露面。不仅如此,还要特别谨慎。试想,他姜子牙的死是纣王都知晓的,如果一旦被人发现,那还得了!
姜子牙为了遮掩本来面目,暂时与辜江洋借住在老朋友宋义仁家中,留起了胡子,戴上了他自己创造的“耳眼帽”。所谓“耳眼帽”,就是用薄布缝制的将整个头脸全遮盖上的帽子,仅在双眼双耳处挖有四个孔洞。这耳眼帽能遮风挡沙,很多人见了都喜欢,不几天,竟在朝歌流行了起来。
辜江洋指着师父的耳眼帽,说:“师父,干脆你我开个缝纫店,专门制作出售耳眼帽,也省得钱都让人家赚走了。”
姜子牙笑了,说:“不。此处不是我们久留之地,店是不能再开了。”
辜江洋又说:“还有,我觉得这耳眼帽还有缺点,只留四个孔洞,那嘴呢?鼻子呢?依我说,还应该再挖三个洞。”
姜子牙说:“四加三等于七,这帽子上有七个洞。不行不行,这成了洞洞帽了!那干脆弄个筛子戴上得了!”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辜江洋也笑了,说:“算了算了,就四个洞行了。”
姜子牙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对辜江洋说:“江洋,有一事要你去办。”
辜江洋拉了拉自己头上的耳眼帽,问:“什么事?师父尽管吩咐。”
姜子牙说:“我听说西岐周国西伯侯姬昌的大公子伯邑考来到了朝歌,不知是真是假?”
辜江洋点头说:“我去西岐周国为师父送信给姬昌时,曾见过伯邑考。那是一个十分贤孝之人。我听说,西伯侯姬昌被纣王召进京城,曾留言给他说,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许伯邑考或者其他人进入朝歌,那肯定是一场灾难,不知伯邑考为何没有遵从父王之命。”
姜子牙叹了口气,说:“都如同你说的那样做就好了。伯邑考是否真的来到了朝歌,还是谣传,又是为了什么缘故,我们都不太清楚。现在,你去打探一下,要速去速回。”
辜江洋嗯了一声,说:“好吧。我现在就去金庭驿,诸路王侯进京后一般都暂住在那里。”
辜江洋去了。姜子牙起身进屋,宋义仁夫妇走过来。姜子牙连忙施礼道:“此次,子牙又遭劫难,无处存身,只好暂且躲藏在仁兄家中,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宋义仁摆了摆手,说:“贤弟见外了。且不说贤弟开算命馆时,将大部分收入都交给了你嫂子,就说兄弟情分,贤弟住此,也是我和你嫂子高兴的事。我们老两口,又无子女,生活孤单,你们来了,增添了许多乐趣。”
宋义仁的妻子拉姜子牙走进正屋,桌上摆着酒菜,说:“贤弟坐下,你兄长有话与你商议。”
姜子牙坐了,宋义仁为他斟了酒,说:“来,干上一杯!”
饮了一杯酒,姜子牙望着宋义仁夫妇,问道:“兄长、嫂嫂有话请讲。”
宋义仁压低声音问:“都说贤弟是姜神仙,我们也信。有一事望你如实相告。听人说,当今天子无道,人心浮动,天下大乱,这朝歌早晚有一天将陷入战火。不知此话有无根据?”
姜子牙没有立即回答,想了想,反问道:“你们什么意思?怕天下大乱?还是怕陷入战火,身家性命难保?”
宋家嫂子说:“兄弟啊,如若真的是这样,我们就别在这儿等死呀!”
宋义仁接着讲:“是啊。我听人说,西边的周国世道太平,君臣百姓和睦,人们能安居乐业。我们想移到西岐去住。俗话不是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姜子牙终于点了点头,说:“想不到你们竟想得这么远。你们所说的,都是有根据的。战火纷飞、血流成河的那一天一定会来的。当今纣王不成器,自掘坟墓,灭亡是注定了的。自古以来人们就明白,得民心者得天下,纣王已失去了民心啊!”
宋义仁望着姜子牙的眼睛,问:“这么说,你同意我们迁到西岐去?”
姜子牙点点头,说:“同意。不仅同意,我还恳求兄长与嫂嫂将我女儿邑姜也带上。”
宋家嫂子惊问:“真的?你放心?”
姜子牙笑了,说:“放心,放心。邑姜已吃了不少苦,独立生活能力很强。自从商大人升天后,她一直陪着商家老夫人和她女儿,暂住他们家。那总不是长久之计。再说,纣王无道,不知哪天谁会撞在他的手里。所以,我想让她随你们迁往西岐,那里社会安定,生活也好。”
宋义仁又为姜子牙斟满了酒,也为妻子斟了一杯,说:“就这么说定了。明日准备一下,一两日后就起程。至于这所房子,你先住着,待要离开时,你将它卖掉就可以了。”
他们正说着,辜江洋回来了。他与宋义仁夫妇打了招呼,对师父说:“您听到的伯邑考来到了朝歌之事,确实如此。是昨日到的,住在金庭驿。据说,他带来了许多西岐珍宝和锦缎布匹,还有几十匹西岐骏马。他准备将这些献给纣王,以此换取他父亲姬昌的自由。”
姜子牙长长地吁了口气,说:“伯邑考是个孝子,这是可称赞的。可就是孝不逢时,此来凶多吉少,他不该不听他父亲的话。”
姜子牙说得不错。几年前姬昌奉纣王之诏,来朝歌之前,就千叮咛万嘱咐说,不要到朝歌来看望他。几年过去,姬昌一直被纣王囚禁在羑里。姬昌离开西岐时,将治理西岐周国的国政大权交给了长子伯邑考。伯邑考兢兢业业,实行德政,深得民心。越是社会安定,百姓乐业,他越是思念父亲。
这几年,有大批的从朝歌方向逃到西岐的难民。难民们说,纣王淫暴,无恶不作。这些话传到伯邑考耳中,他越发担心父亲的命运。
他终于决定亲自携贵重礼品赴朝歌,一则探望父亲,二则替父亲赎罪,若有可能,他愿用自己的被囚换取父亲的回归西岐。
伯邑考对辅佐国政的上大夫散宜生说:“我的主意已定,不必再说了。”
散宜生摇摇头说:“大公子所说不能说没有道理。可公子不能违背西伯侯的叮嘱,你也是答应了的,即不到朝歌探望父亲。务望公子再次三思。”
伯邑考毫不动摇,对弟弟姬发说:“兄弟,你留下掌管国政,为兄到朝歌去替父王赎罪。”
姬发说:“兄长的心情,弟弟我明白,只是此去十分危险,而且,父王走时有过嘱咐。”
伯邑考说:“这么多年,父王被囚,我心中难过呀。”
姬发拉住哥哥的胳膊,恳求说:“既然去赎罪,还是让我去吧,你留下掌管国事比我强。求求你了,让我去吧。”
伯邑考厉色道:“别婆婆妈妈的,就这么定了。过几日我就动身。”
几日后,准备好了行装礼品,伯邑考告别了母亲、祖母和兄弟姊妹,还有满朝文武,上路奔赴朝歌。
到了朝歌,住在金庭驿,准备休息两三日后就去拜见亚相比干,请亚相奏请纣王接见他。
西伯侯的长子伯邑考到朝歌为父赎罪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有为他担心的,有夸赞他孝心可彰的,有同情他而诅咒朝廷的,当然也有幸灾乐祸、看热闹的……
姜子牙同样为伯邑考担心。他认为伯邑考此次进京凶多吉少。怎么办呢?他觉得在没有发生不幸的情况下,也许还有补救的办法,那就是:找个理由,留下贡品,迅速离去,返回西岐。
姜子牙将这些想法告诉了辜江洋、宋义仁夫妇,他们都认为应该这样做。
于是,姜子牙当晚就来到金庭驿。
门卫不让进,姜子牙说:“我奉亚相比干之命,前来会见伯邑考。”说罢,捏出一撮碎银子塞给门卫。门卫说:“进去吧。”
姜子牙来到伯邑考的独院,早有侍从通报给他:“京城姜子牙姜尚前来拜见公子。”
伯邑考对姜子牙的名字早就知晓,连忙迎了出来,二人相见,十分亲热。伯邑考向姜子牙打听父王的情况,姜子牙说:“西伯侯是大贤大圣,心通天地,所以,虽被囚禁羑里,但并不苦闷。他致力于八卦研究,据说写了不少文章,有许多创见。”
伯邑考又问:“不知父王身体如何?”
姜子牙说:“听说身体不错。心与体相连,心佳体好,此天下规律也。他有寄托,心宽当体健,所以,请公子放心。”
伯邑考脸上带着忧郁,说:“伯邑考早就听说先生料事如神,不知我此次前来,能不能救出我父王?”
说到这儿,姜子牙叹了口气,向前靠了靠,十分恳切地说:“公子,我姜子牙并非神仙,更非巫祝,但事物总有它的前因后果,总有它的宇宙之道,如同晨之日出、晚之日落。道不可违,顺之昌,逆之亡。姜某就是依此道辨事析物。公子此次决定前来朝歌,实有些唐突。西伯侯肯定不希望你来,来了,并不能将他救出。但天下事物也是千变万化,有些是难于预料的。比如,一个拄拐的残疾人,路遇恶狼,按说残疾在身,肯定被狼伤害,可哪想,因残拄拐,有拐打狼,反而赶走了狼,驱走了危难。所以,我以为,也不能说公子前来就是徒劳无功,只是代价昂贵啊!”
伯邑考听后,脸上的忧虑渐渐消除,说:“听了先生的话,心中亮堂多了。我知道,按常理,我不该前来,何况父王有过交代。我前来恰恰是违背了父亲心意,此为不孝啊!可我伯邑考怎能数年置父亲被囚而不顾?我不怕代价昂贵,哪怕是我的生命。若能救出父王,我死了也甘心。”
姜子牙被感动了,说:“公子之言,感人肺腑。实话说,我前来是劝告公子赶快离开朝歌的。你带的贡品可让比干亚相转呈纣王。纣王若问,比干就说,你非奉召进京,献了贡品,不敢在京城久留,立即返回了西岐。这样,两全其美,这边呈送了贡品,祈求饶恕父王;那边,你脱离了危险。可现在,我知道,公子是不肯按我的意见去做的。”
伯邑考点点头,说:“不错。姜先生所说,正是我意。既来之,则安之。我一定要见父王,不达目的,宁可以死了结。”
姜子牙站起身,施礼说:“公子大贤大孝,姜子牙领教了。我佩服你。西岐当兴,难怪有如此多的道德高尚之人!姜某祝福公子了!”说罢,告别了伯邑考,匆匆离开了金庭驿。
此时夜深人静,近处远处不时地传来狗的叫声。大概是月初吧,天上没有圆月,只有一弯月牙儿,像一把镰刀挂在天空。那密密的星星,一团一簇,眨着眼,像一群群的小孩儿在听爷爷奶奶讲故事。偶尔有个调皮的娃娃,猛地跳出星群,风驰电掣地向地上扑来。遗憾的是,它们常常是还没有到达目的地就消逝在半空中。那是流星。
姜子牙默默地走着,想着伯邑考刚才说的话,想着这脚下的土地、面临着的一场灾难和一次大的变革。
猛然,他听到前面有马蹄声。
姜子牙不想在这深夜碰到巡逻的官兵,更不愿意碰到了他们又被他们盘问个没完。
他站住脚,透过夜幕向前辨认。
没想到,来者也发现了他,大声喊:“什么人?”
“站住!”
听得出,来者不是百姓。姜子牙转身往回走。那骑马的人又喊:“不要跑,站住!”
姜子牙知道,后边骑马的人是很容易追上他的。所以他快步走了几十丈,猛地转身折进了左边的小路,然后,又钻进了路旁的树林。
是官兵巡逻?还是什么人从此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