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伯来见商容,十分急迫。他说:“老丞相,有些话我已经憋了好久,现在已经不能不说了。我想先与丞相商议之后,再去奏明陛下。”
商容点头,说:“这样吧,姜大仙已被陛下留在这八卦堂,他需要收拾收拾。我们回去,请比干亚相与梅伯大人一同随我回丞相府,在那里细谈。”
比干与梅伯都同意,说:“好的,好的。”
他们告辞了姜子牙,回到丞相府,在书房坐下。家人上茶,梅伯喝了一口,说:“当今,天下向商称臣,除本土以外,有东伯侯姜桓楚、西伯侯姬昌、南伯侯鄂崇禹、北伯侯崇侯虎等四大诸侯和八百小诸侯。你们可能不知,他们给纣王上的奏章,现在都压在文书房中,纣王连看都不看。以前是狩猎游乐,近日是迷恋上妲己,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设朝了。北方干旱,南方大水,大臣们见不到纣王,既无法禀奏,也无法处理,这怎么得了啊!”
比干双眉紧锁,问梅伯:“梅大人以为怎么办好?”
梅伯说:“作为上大夫,我有责任禀奏圣上,只是我位低职卑,不能进宫,干着急没办法。两位大人能否陪我去见天子,向纣王进谏?”
商容说:“比干亚相身体欠安,还是我陪你去吧。明日纣王如若仍没设朝,我们就进宫禀奏。”
第二天,果然没有早朝。众大臣在朝廷值班大臣那里点了卯,就纷纷离去。
梅伯对商丞相说:“再过一个时辰,我们进宫面谏圣上。”
时辰到了。商容在前,梅伯在后,二人来到寿仙宫。
把守宫门的奉御官说:“老丞相,寿仙宫是天子禁地,外边大臣不许进来,您应当知道。”
商容点头,说:“不错,这我知道。今日特殊,你去禀报纣王,就说商丞相有要事启奏。”
奉御官叹了口气,不好驳了丞相的面子,硬着头皮进宫去了。不一会儿,奉御官出来传诏道:“商大人,你们进去吧。”
商容在前,梅伯在后,二人走进寿仙宫里,只见纣王正在和妲己饮酒作乐。妲己翩翩起舞,舞罢,纣王大声喊:“好,好。下边第一队舞女开始献舞。”
这时,有十名一丝不挂的宫女进入舞池。纣王哈哈大笑,问妲己:“如何?哈哈哈,待会儿还有第二队。”
商容与梅伯连忙跪下。纣王说:“歌舞暂停。商丞相、梅伯上大夫,你二人有何紧急之事特来宫里启奏?快一些讲!”
梅伯抢先讲道:“陛下容奏。现在天下多事,北部七十二路诸侯反叛,闻太师已经率兵前去征伐,胜败不知。北方干旱,南方大水,百姓叫苦连天,您可知晓?陛下贪恋美色,日夜饮宴,狩猎无度,游乐成疾,不思朝政,奏本堆压,朝纲已乱。如此下去,大商朝恐怕就要亡在陛下手中了!”
梅伯的话是对的,他也是忍无可忍才如此动情。
那纣王还没听完,就勃然大怒,说:“住口!你好大胆,照你讲的,天下似乎已经大乱,而大乱又均为本王之过了!你明明是在颠倒黑白,诬蔑朝政,诅咒本王,实在可恶!众位老臣都不敢指责本王,你竟然目无天王,罪不容赦!今日你与商容违背朝规,进入内宫,商老丞相,身居三代功臣之位,尚可宽赦,而梅伯却实在不该如此。进入内宫,罪其一;辱骂本王,罪其二;无中生有,胡言乱语,罪其三。三罪并处,应处死刑。来人呀!将梅伯推出打死!”
梅伯大声喊道:“我的话还没说完。自从妲己进宫,大王更是宠信妖妃,荒淫无度。妲己扰乱朝政,迷惑国君,该当治罪啊!”
梅伯大骂妲己,妲己骂道:“放肆梅贼,竟敢无端指责于我!陛下,先别处死梅伯,暂把他拿下待审。如此大逆不道之奸贼,应给他一些厉害看看。如不杀一儆百,将来那些三教九流之辈不也敢闯入内宫胡言乱语了吗?”
纣王点头,说:“好,先将梅伯押入监牢。”
妲己想了想说:“我倒有个主意。为了吓唬吓唬那些狂妄大臣,可以造一项新的刑具。”
纣王问:“美人儿,你说什么样的刑具?一定要厉害、可怕一些,才能震慑他们。”
妲己说:“这刑具名叫炮烙刑具。用铜修铸高两丈、圆八尺的铜柱,铜柱中心有火室,分上中下三个火门。放入炭火,将铜柱烧红。你想想,将此热气灼人的铜柱往那儿一立,哪个不胆战心惊!凡是辱骂国君,不遵法度朝纲者,还有打着进谏而胡言乱语者,均剥去其衣服,用铁索绑缚铜柱上,不用多大工夫,那罪犯就会被炮烙而亡,烧成灰烬。”
纣王听了,大喜道:“这刑具果然新奇、厉害!好,我立刻令人去铸造炮烙刑具,看哪个还敢放肆!”
商容一听,心都凉了。他并非怕死,而是觉得这纣王已变成丧失了良善天子之心的暴君,已是不可救药了。他刚要禀奏,纣王说:“将商容轰了出去!”
几名奉御官前来,架起老丞相,连拉带扯地送到了宫外。商容回到家中,大哭不止,终归年迈体弱,一下子就病倒了。
半个月以后,炮烙铜柱铸造完毕,纣王和妲己看了,十分满意。这炮烙刑具就立于大殿之上。第二天,纣王为此专设早朝。圣旨颁下,钟鼓齐鸣,纣王终于在九间殿召见文武大臣了。大臣们见纣王设朝,不由都为纣王悔改而高兴。
众大臣朝贺完毕,站起身来,这才发现大殿东头竖立着二十根又高又粗的明晃晃的铜柱,铜柱下边还有轱辘。众大臣不知何用,心中只是奇怪。
纣王说:“今日颁旨,众文武大臣均须知晓。为惩治那些咒骂国君、借进谏言而扰乱朝政之人,特设炮烙之刑。前日,梅伯已犯此罪,应处以炮烙之刑,以儆效尤。”
此时,只听值班朝臣传旨:“押上梅伯,处以炮烙之刑!”
执殿官将铜柱推过来一根,打开火门,装进木炭,点燃起来。不大工夫,铜柱就冒着黑烟,被烧得通红。
梅伯被押解上来,憔悴异常。纣王大声说:“梅伯辱骂本王,罪不容赦。今后再有如此狂妄之人,也这样处置!用刑!”
众武士剥去梅伯的衣服,用铁索将他捆绑在铜柱上。梅伯大骂:“昏君!你残暴如此,堵塞言路,商天下将亡在你的手中!”
话未喊完,那梅伯早已皮焦肉枯,惨叫着,昏死过去。两班文武大臣,见此情景,个个害怕,谁还敢进献谏言?
纣王看到众人惧怕,心中暗暗高兴。退朝以后,回到后宫,抱着妲己高兴地说:“美人儿的炮烙主意很好,他们都怕啦。外御敌寇,内惩乱臣,这真是一件法宝啊!”妲己受到纣王宠爱,她当然高兴。但有一个心病,这就是在内宫她地位并不高,仅仅是个美人而已,而且严格地讲,中宫王后与东西宫众妃对她都有约束之权,这对她十分不利。她心中明白,要趁热打铁,利用纣王宠爱之时,打击对手。否则,那就迟了。
费仲早就看透了妲己的心思,便秘密献了可以除去对手之计。妲己心领神会,按计行事。她与费仲诬告中宫王后姜氏想要刺杀纣王,帮她父亲东伯侯姜桓楚夺取大商江山,而且有凭有据,令纣王信以为真,颁诏剜去姜王后的双眼,炮烙了她的双手,害死了中宫王后。
中宫位空,纣王颁旨,立妲己为中宫王后。朝中有几位大臣反对,随即被纣王一律处了炮烙之刑。其他人谁也不敢多嘴了。
中宫王后姜氏被残害,消息传到东伯侯姜桓楚处,他痛哭道:“可怜的女儿死得冤枉啊!我可不怕昏君纣王,我要找他说说清楚!”
东伯侯的话传到了纣王那里,纣王向妲己说:“处死姜氏,可能要招来麻烦了。”
炮烙之刑丧人心
妲己问:“有何麻烦?望大王明示。”
纣王说:“我担心她父亲东伯侯会兴兵造反。如果他再联合了其他诸侯,那就更可怕了。”
妲己想了想说:“依我之见,应先下手为强。陛下可借口商议旱灾水祸,召见四路诸侯。为了国事,他们都会来到朝歌。来了以后,杀了他们。那天下八百小诸侯没了首领,也就天下太平了。”
纣王听了,点头说:“这个办法不错,就这么办了。”
妲己说:“大臣费仲十分机警,办事认真,此事事关重大,不可走漏风声,可交予他办。”
纣王说:“好。此事就交爱卿费仲去办。”
天子下诏,召见四路诸侯进京议论国事一事很快在各地传开了。姜子牙得知后,十分忧虑,因为他早已看透了纣王的本意。
他闷闷不乐,对已搬到八卦堂来伴他的辜江洋说:“大事不好了!”
辜江洋问:“师父所指何事?”
姜子牙拍着桌子说:“天下将要大乱!”
辜江洋向师父靠了靠,问:“难道会是这样?有什么凭据?”
姜子牙将八卦签儿摆在桌上,说:“你看。这一支卦签儿代表纣王,位于中央。这一签儿代表姜王后,也位于中央。这东西南北均有一签儿,代表东西南北四路诸侯。现在都已知晓,妲己处死了姜氏,已立为正宫王后。注意,我手中这支签儿是代表妲己的,用它除去中央的姜王后的签儿。这姜王后是东路诸侯姜桓楚之女,女儿死因不明,他岂肯善罢甘休?纣王是聪明之人,他会立刻判断东路诸侯可能谋反。你说怎么办?”
辜江洋想了又想,摇头说:“想不出来。”
姜子牙问:“在此之前,天塌了,纣王都不着急,既不临朝,又不处理奏章。现在,为何突然冠冕堂皇地要召见四路诸侯进京议论国事呢?你说是真是假?”
辜江洋立刻答:“当然是假!”
姜子牙点头,说:“对极了!看来,你聪明多了。好,你接着思考,既然是假,纣王召他们来,干什么?”
辜江洋又立即回答:“统统杀掉!”
姜子牙双手击掌,说:“哈哈,你回答正确!”说着,将四支签儿集聚在八卦中央,用手一拍,说:“来者凶多吉少。往好里说,囚禁他们;往坏里说,谁也难逃诛杀!”
辜江洋说:“那就是说,天下将大乱了。”
姜子牙忽然站起身来,从瓦釜中取出一片龟甲,用刀尖在上边“刷刷刷”刻了八个大字,递于辜江洋,神色紧张地叮嘱说:“快,将这个送到商丞相府,亲手交给商容商老丞相。越快越好,人命关天呀!”
辜江洋接过甲片,不敢怠慢,急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