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巫医熬的药汁,许妃妃就感觉暖洋洋的昏昏欲睡起来。
巫医端着碗出去了,狼月则坐在火堆旁,视线时不时情不自禁地瞟到许妃妃身上,片刻后或是下一刻又收回视线。
没过多久,许妃妃那边,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大手又往火堆里加了一根粗粗的柴,轻轻拍了拍手上的灰,狼兽起身,朝着自己睡觉的地方走去。
许妃妃睡着了。
睡梦中,她好似又一次回到了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在熊部落里的那些日子。
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心动的地方,更是她和那个红发兽人定情的地方。
是她心底一直保存的,最深处最美好的一段记忆。
即使过去再久,即使她已老去腐朽。
但只要灵魂不灭,记忆不消。
她就永远都会记得,那个红发兽人,接过受惊的自己紧紧抱在怀中,一边走一边亲吻安抚的情动。
火光暗影拂动,雌性脸上逐渐泛起了软软的甜笑,好似裹了蜂蜜般,甜腻惑人,触动了狼月的某根神经。
银灰色的眼眸好似含了一汪柔波,视线在雌性的面上流连忘返。
情不自禁地,俯身在雌性柔嫩的颊边辗转反侧,呼吸交融之间,满是彼此的气息。
狼兽银灰色的眼眸中,脉脉柔情兜不住地狂溢而出,强烈至极的情感波动,刺激到另一股气息的波动。
下一刻,狼兽柔情似水的眼神突然变得迷惘,看着自己这般靠近这个雌性的姿势,整头狼乍然间爆红。
白色兽耳尖尖的皮肤都红了,整个烧熟了似的。
他立刻就想要起身,却不防被雌性攥住了一撮毛,眉头拧紧。
……
黑暗中,狼月一边轻轻去掰她的手指,一边看向雌性的脸,脑海中蓦然间浮现出了一些画面。
陌生的,似乎不属于他的记忆。
可他抗拒不了,他沉溺于最近一段时间自己时而产生的,一些模糊的记忆碎片。
那似乎是另一个兽人的记忆,他每天睡觉的时候,总会在梦里,做重复的一个梦境。
梦境里,有一个雌性。
每次他都是以一个雄性的视角入梦的,每一次,他都会看到一个雌性,一个非常非常美的雌性。
他在梦里喊她,妃。
妃。
只是吐出这个字,他就会感觉到一股心悸。
那是从前生性冷酷的他,从来不曾体会过的浓烈情感。
少年时期对有好感的雌性,他都不曾有过这样浓烈又纯粹的欢喜。
原本他以为自己真的,就只是做了一个梦的。
直到那天夜里,他看到了她。
即使对方浑身狼狈,脸上满是污泥。
可只是看到那双眼睛,他便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心在疯狂的悸动。
那双眼睛,就是他梦里的那个雌性。
从看到她,到将她带回来,整个过程中,他都是有些不受控制的下意识行为。
那些举动,并不像是他自己在掌控。
在去往黑狼王城找巫医的路上,他才逐渐回过神来,感觉到了身体是他自己在掌控。
不明白自己为何会那般担忧,急切地想要去寻找巫医来看她。
当雌性看向他的那一刻,狼月出现了一瞬迷惘。
他当时甚至以为,自己尚在梦中。
她问自己,认不认识一个,叫弦月的狐兽时。
他撒谎了。
他认识狐兽弦月。
不仅认识,他还和他有着一份特殊关系。
他和弦月,是同一个雌性生的。
说起来,他们算是有一半血脉相连的异父兄弟吧。
不过他对狐族向来没什么好感。
他最讨厌的狐兽,就是赤狐。
当初他阿父为了那个雌性去寻找蓝晶,却不幸受了重伤。
拖着重伤的身体带回了蓝晶,也永远的失去了生命。
而那个雌性,却转头和那只和父兽不对付的赤狐去了狐族。
后来,他听说那个雌性又生了一窝幼崽。
再后来,他已经进阶王兽,那个雌性的狐狸崽子也长大了,却被分别送到了各族联姻。
其中那只纯色赤狐,被送到了黑狼王城,成为了薇可的雄性。
薇可带着雄性来找他示好的时候,他见过那个红发少年。
很漂亮,天赋也不错,但是,他非常的,不喜欢他。
因为他和他的父兽,太像了!
薇可又来找他的几次里,他虽然并未明说,但还是不经意之间表现出了对那头狐兽的不喜。
后来,那只狐兽成为了弃兽,他知道后,却没有一丝他以为会有的快意和开心。
那一刻他突然发现,于那个少年来说,他只是他。
他所憎恨的,自始至终,都只应该是那个雌性和那头狐兽。
从那以后,原就不喜薇可的他,对她更加不喜。
能轻易抛弃自己的伴侣,不止一次。
薇可并不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雌性。
黑狼王曾几次提出要他成为薇可的伴侣,狼族之间联姻关系更加密切。
但无一例外都被他拒绝了,也因此黑狼王对他更加忌惮,几次三番试探他。
狼月放出自己的择偶标准,一方面是自己确实有这样的心思,另一方面,也存了以此彻底堵住对方联姻的意思。
此时的狼月脸上迷惘着,下一刻,脸上浮现一丝不悦,似被打扰了的不开心。
却在看到怀里雌性时,眼底又一次欢欣雀跃起来。
下一刻,却又变成了面无表情。
如果许妃妃现在还醒着,必定会被这副诡异的画面给吓到。
火光映衬里,狼月眉眼深邃,忽明忽暗,唇角微抿,神色重新覆上温柔。
粗糙的手掌轻轻拂过雌性柔嫩的肩头,他眼中欲色,与爱意交织,浓烈的情感似积蓄了多年的熔岩。
“妃,终于,再一次见到你了。”
再次从亲吻了雌性的动作中清醒,狼月此刻终于可以确定,他果然,被另一个人占据了身体。
这些举动,都是对方掌控了自己的身体之后做出来的。
是那个梦的主人。
想起许妃妃问他的那个问题,狼月在这一刻明悟了什么。
‘弦月?是你吗?’
他眼神混沌一瞬,待神思清明之后,狼月低垂眼眸,看向怀中雌性。
突然觉得,这一切,是否就是斐珞尔城祭司所说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