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来暑往又一年,祝鸿云的父母在新年时总算是想起了还有这么一个女儿在戚县,过年的时候来看了看女儿女婿,过完年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自从新帝登基之后辰国上下都变得不一样了,贪赃枉法的昏官有一个抓一个,从前被污蔑获罪的官员官复原职,百姓们的日子自然是越来越好。
还有个好消息就是祝鸿云也升官了,她在澶州抓捕贼人的事迹传到了新帝的耳朵里,再加上都城这么一遭,良诵在朝上把她夸得天花乱坠,皇帝就特封她为澶州刑司主事,虽然只是个皇帝随口说的空头衔,但好歹也是正七品,和秦时关同级呢!
也许是因为新帝是上天所选,处处显出吉兆,戚县这一个年头里一个凶案都没发生,顶多就是些小偷小摸,吵架斗殴的小事,衙门里几乎不忙,祝鸿云也就多了时间,能把心思放在家里。
这天下值后,祝鸿云去了北街的布庄,她提前一个月在此给自己和刘薇年定做了新衣,因为今天是他们成婚一年的日子。
“琴娘!我来了。”祝鸿云看见布庄门口的人,冲她招了招手。
琴娘本是去钱凌兰和钱凌因的铺子里应聘的掌柜,听着怜木的建议来到这布庄跟着孙富华学习,结果孙富华对她是一见钟情,孙富华是个聪明人,他不想被琴娘当做登徒子,于是先不显山不露水的从祝鸿云那打听了琴娘的过去,知道她的经历后,他更是下定决心要好好对待这个可怜的女子,如今他们已经喜结连理。
“主事大人来了啊,你要的衣服我家老孙早就做好了。”琴娘打趣道。
祝鸿云听着她这称呼,也玩笑起来:“好的,那就多谢掌柜夫人了。”
二人互看着对方,还是琴娘先没忍住笑了出来:“好了好了,不说那玩笑话了,鸿云你可知最近有人传你的小话?”
祝鸿云挽着琴娘往铺子里走:“自然是听说了,嘴长在他们身上,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去吧,反正我也不在乎。”
琴娘拍拍祝鸿云的手:“嗯,你倒是不在乎,你家那位可是在乎得很,为了这事昨天差点跟人打起来。”
祝鸿云脚步一顿,问道:“我怎么不知这件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琴娘道:“你现在可是陛下亲封的澶州刑司主事,在戚县这地头上可是比秦大人还大,衙门的人自然是得向着刘仵作的,事情解决了,自然也就没人告诉你了。这也就是我亲眼看见的,要不我也不知道呢。”
祝鸿云略一思考,心下明了,她拿上新衣便回家去了。
踏进小院,刘薇年早已等在门口,他接过祝鸿云手中提着的东西,将她领到了精心布置好的后院。
这一年,刘薇年靠着帮人殓尸,还有《五洲洗冤录》赚了一些钱,他用这些钱新建了小院,在主屋后面开出了一片地,圈出一半养鸡鸭和种菜,另一半铺上石板砖摆上桌椅当做休憩之地。
祝鸿云被刘薇年拉去了后院,石桌上摆着精致的菜肴,路上铺了两排的铜板。
祝鸿云有些不解:“你把钱摆到到地上做什么?”
刘薇年一笑,俯下身去捡起一根细绳递到她手中:“你拉着试试就知道了。”
祝鸿云听话的拉了拉绳子,只见那细绳牵动着地上的铜板,她拉着细绳把铜板抓到自己手里,结果这绳子像是没止尽似的,最后拽完竟是抱了满满一怀的铜板,掂着重量带有好几斤。
祝鸿云很是高兴,她最喜欢的就是钱了,这么多钱抱在怀里真的很开心。
刘薇年看着她笑了一会儿,伸手去把沉重的铜板接过放在了一旁,然后从怀中掏出个荷包来递到祝鸿云手上:“阿云,那些铜板虽有一千枚,但也只是显得多,不过一两银子而已,我知你喜爱钱财,并且取之有道,这些全都是我靠着自己的双手赚取的,虽然不多,但却是我的心意。”
祝鸿云怎会不知,她接过荷包,笑道:“其实不算少了,一千枚铜板可以买二百斤的粮食,足够一家人吃上一年的。我们过得日子已经比很多人好太多太多了。”
荷包中是未换成铜板的银块,足足三两。
“阿云,我还有惊喜要给你。”
祝鸿云一挑眉:“我猜是一把新的小斧。”
刘薇年有些惊讶:“你如何知晓?”
祝鸿云转身坐到桌前,道:“坐下说吧。”
“好。”
“我刚才去了布庄。”
“是琴娘与你说的。”刘薇年看看刚才祝鸿云拿回来的提兜,原来是新衣服。
祝鸿云摇摇头:“她没说。”
刘薇年突然有些紧张,他似是明白了祝鸿云的意思,便先发制人说出了自己的罪过:“我不该与人争吵,给你添麻烦了,阿云你不要生气,我下次不会了。”
祝鸿云看着他那样子不禁轻笑:“嗯,认错态度诚恳,但是我好像什么都没说呢吧?”
“你定然是已经知道昨天的事了,你知道我要送你新的小斧,又说琴娘没有告诉你我买了什么,那她一定是说了昨日见过我。”
确实如刘薇年所说,祝鸿云在听过琴娘说见过刘薇年,就知道他是去做什么了。琴娘每日都在布庄,既然刘薇年出现在她能看见的地方,那一定就是在布庄周围,可是刘薇年极少去北街买东西,因为他精打细算,从来都是去东市买,去北街一定是要买在东市买不到的东西,而布庄周围东市买不到的东西,就只有新开的铁匠铺子里的铁器了。
“不错不错,凭着一点蛛丝马迹就能想到这么多,你现在这水平都能把秦时关比下去了。”
刘薇年小声道:“与秦大人相比,也不知算不算得夸奖。”
“你昨天吵了什么?”祝鸿云很好奇,他到底与人吵了什么,能叫他在大街上与人差点出手,那人到底是说了多么不堪入耳的话啊。
“没什么,都过去了。”
祝鸿云可讨厌这样遮遮掩掩的对话,她瞪着眼睛道:“你说不说?”
刘薇年见她要生气,赶紧妥协:“就是有人说……你是不下蛋的母鸡……”
祝鸿云还以为是什么话,原来就是这啊,她一脸无奈道:“是不是李大娘说的啊?”
“嗯。”
“李大娘向来都是那样,咱们城里多少媳妇都被她说过,以前吵的不少也闹到衙门过,但只是口舌之争,衙门也不好判罪,但是她这样确实挺影响旁人心情的,明日我去衙门想想办法,改改她这毛病吧。”祝鸿云看着刘薇年,又问,“不过我还是好奇,你到底与她吵了什么?”
刘薇年愤愤道:“我说我无家财万贯也无爵位权势,本来也没有什么好继承的,有没有孩子与她何干。然后她便骂我愚蠢,骂你牝鸡司晨,我实在是气不过,就又说她只是羡慕你有她没有的能力,她便佯装晕倒,我不知她是装的,上前想去救治,却被她拉住手腕说是我将她打成那样的。”
祝鸿云看着刘薇年那认真的样子,笑道:“老人家的招数大同小异,五伯曾经用过这招,你竟还能上当。”
“哎,只怪我当时气急,根本没想那么多。”
“好了好了,我们吃饭吧,吃完饭换上新衣服看看合不合适。”
“好。”
他们没有过多的贪欲,知足常乐,自然能享受幸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