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薇年道:“划痕上深下浅,应该是比王财高的。”他拿着尺子又量了一下焦尸的身长,“经过火烤尸身会缩水,原本的身长应该在五尺二左右。”
祝鸿云点了点头:“根据邻居的形容,王财确实是五尺二,凶手要是比王财还高那应该是男子了。”
“应是如此。”
“既然验尸已经验完了,那就回城去吧。”
“好。”
说罢,两人又驾着牛车回了城,直接去了东市后街。
根据昨日捕快们的手记来看,一共有两个人比较可疑,一个是卖鱼的李忠祥,还有一个是和王财一样卖馒头的朱庆。
从后街口进去,离得近的一家是卖鱼的李忠祥家,所以祝鸿云和刘薇年先去了李忠祥家。
按道理说,每日这个时候正是前街卖东西卖的正好的时候,但是因为王财的死,衙门勒令东市整改出摊制度,今日所有的商贩都没有出摊,全是在家休息呢。
李忠祥家住在后街右边的第十户,祝鸿云敲响了小院的门。
“来了!”李忠祥此时正站在鱼池子旁边喂鱼,听见敲门的声音,他小跑着去开了门。
祝鸿云上下打量了一番门内的人,可真是太巧了,原来这李忠祥就是之前那个没事找事,非得卖她贵鱼的鱼贩子。
李忠祥看见祝鸿云站在门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不自觉的低下头去:“原来是祝班头啊,您找我?”他一看见祝鸿云就想起来之前故意卖贵鱼的事,他当初可真是没想到这女班头如此有能耐,竟然真的能在衙门里立足,还能抓贼断案的。
祝鸿云没提那件事,只道:“确实有事找你,进你院里坐坐可以吗?”
李忠祥赶紧敞开院门:“可以可以,快请进。”
祝鸿云和刘薇年进了院子,这院子不大,只有一间屋,左边有一个鱼池子,右边是露天的厨房,那厨房上只搭了一个草棚子。
李忠祥搬了两个凳子到院里给他们坐,自己则是坐在了鱼池子旁边的石头上。
“祝班头今天来还是为了王财那事?”李忠祥小心翼翼的问道。
祝鸿云没答他的话,而是反问道:“怎么,你挺关心这事啊?”
“他那摊子不是紧挨着我吗,我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人一下没了我心里也不得劲啊。”
祝鸿云仔细看着李忠祥的表情:“是吗?那我怎么听说你前两天跟他吵过架呢?而且不只是动嘴,还动手了呢。”
李忠祥一听这话,本来放松的脚丫子不自觉的踩紧了地面,他赶紧解释:“那都是误会,那天早上我搬鱼盆子的时候,鱼不小心蹦他晾在灶台旁边的蒸屉里去了,他说我的鱼弄脏了他的馒头,这才打起来的,后来我也给他赔了钱,我们都和好了的。”
祝鸿云看着他的样子如此紧张,她又问道:“好,那你说说二十六日亥时到二十七日卯时你在干什么?”
“二十六日?我是在朋友家吃酒呢。”
“哪个朋友?”
“就那个南头的张大凡,我去他家吃酒来着。”
祝鸿云用笔背敲了敲记事本:“真的?”
李忠祥咽了口唾沫:“真的,真的。”
“可是我昨日去张大凡家,他说二十六日他们一家很早就休息了。”
李忠祥眼神飘忽不定,他的手也止不住的抖起来,这些变化祝鸿云都看在眼里,她又道:“再给你一次机会,自己说和我说,那结果可是天差地别的。”
李忠祥的身子从鱼池子边上滑到了地上,他冲着祝鸿云跪下使劲磕头:“祝班头,我有罪,我不该欺骗您,我那天确实是没去张大凡家,我是……我是……”说到这里他支支吾吾的不再往下说了。
祝鸿云冷声道:“你什么?说清楚。”
李忠祥被祝鸿云那冷厉的声音吓得一哆嗦,他再不敢隐瞒:“我是去了王财家。”
“去王财家干什么?”
“我那天看着他收摊的时候还剩了几个馒头没卖出去,我就想着去找他问问能不能便宜点给我,但是我娘子是个薄面的,她听了这话就死活不让我去,说是不让我占人家便宜,但我寻思着过日子能省一文是一文,就趁着我娘子睡了才出的门。”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还扯谎说去了别人家吃酒?”
“这……我……”李忠祥跪在地上那汗水顺着脑门子往下淌,现在才刚入春天气还冷着呢,他这汗纯属是吓出来的。
“大人,忠祥他其实是怕得罪了大人您啊。”突然间一个女人夹着哭腔从屋里跑了出来。
这女人跑过来,跟李忠祥跪成一排,李忠祥皱着眉小声斥责:“不是叫你别出来,你跑到这干啥?”
那女人没理李忠祥的话,而是对着祝鸿云道:“大人,民妇陈氏替夫君李忠祥给您道歉,之前夫君对您多有得罪,心中过意不去,这次出了王财的事,他是怕您借着此事治罪于他才想了那份说辞的。”她说着察觉不对,她这么说不是拐着弯的说祝鸿云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吗?于是又赶紧解释,“是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求大人见谅,求大人见谅啊!”
祝鸿云看着这陈氏说话一套一套的,听着倒像是个有点学问的人,跟那李忠祥简直不像一路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凑到一家去的。
李忠祥咬牙切齿,小声怒斥陈氏:“你怎么什么都说啊。”
“请问,茅厕在哪?”刘薇年突然问了这么一句,本来紧张的气氛一下被打破了。
陈氏抬手指了指屋子的方向:“就在屋后,从右边小道过去就是了。”
“多谢。”刘薇年与她道谢后起身走向屋子右侧的小道。
祝鸿云看着面前跪着的两人,道:“赶紧都起来吧,我可不是什么记仇的人,你们大可不必有那些担忧。”
李忠祥陪着笑脸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站起来,边搀扶着陈氏边跟祝鸿云道:“是是是,您大人有大量,怎么会跟我们这样的小老百姓一般见识呢。”
祝鸿云微微勾起唇角:“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我不追究你之前的事,但是王财这件事咱们可还没说清楚呢。”
李忠祥颤巍着声音:“这这,大人您还想知道什么,我肯定把知道的全说了,这次保证一个字都不作假!”
“你说那天晚上你去了王财家买馒头,可有人能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