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良诵来了衙门,案件的结案陈词和罪犯的认罪书等等一系列需要写字的工作,就全都由他一个人来干了。
捕快们没有了写文书的麻烦,办起案来省了不少的事儿,但是这可把良诵给累坏了,整个戚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隔三差五的就有几起盗窃案,打架案,他是从早写到晚,没有一天捞得着休息。
这不是好不容易熬到过年了,衙门终于给他放了几天的假。
“云姐,你上值的时候能不能不要那么用功?我来这三个月,写了二百多起案子的结案陈词,其中有八十多起都是你经手的。”良诵边说边揉着自己的手腕,“我当初真是脑子坏掉了,才答应来做这劳什子的书办。”
“我一天东跑西颠的都没说什么,你就知足吧。”祝鸿云刚从北街的布庄回来,明天就是除夕了,她给自己做了一件新的棉衣。
“你做新衣服,都不想着我!”良诵看见了她手里捧着衣服,跟在她后面跟个要账鬼一样嘟嘟囔囔,“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小气的,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只有一只烤蚕蛹,你都会分我一半的。”
祝鸿云被他念叨得烦了,赶紧把新衣服里包着的棉帽子拿出来扣在了他脸上:“本来想明天再给你的,你怎么这么能叨叨,真是烦死了!”
良诵得了礼物,终于高兴了:“谢谢云姐,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想着我的。”
祝鸿云抱着新棉衣回了屋,没一会儿外面有人敲门。
“还有什么事?不是已经给你一个帽子了吗?我月俸就那么点儿,没钱再做一身衣服了!”祝鸿云以为又是良诵,她边嚷嚷着边去开门。
门一开,外面站着的是刘薇年。
“祝班头,明日就是除夕了,我给你带了点东西来。”刘薇年手里提着一个篮子,上面盖了一层布,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刘仵作啊,外面冷快请进。”祝鸿云将门敞的大了些。
进了屋,两人围着小桌坐了下来。
刘薇年把篮子放到了桌上,将那布一撤,篮子里放着两本书和一个皮质绑带。
“这两本是最新出的《五洲洗冤录》,我看祝班头整日忙于案子,应是还没买新书呢吧。”他说着又拿起了那皮质绑带,“我先前瞧着你那小斧的绑带破损严重,该换个新的了。”
祝鸿云接过绑带立马就上身试了试,漂亮又结实,可比她自己做那个好多了。
“刘仵作手真巧,这绑带真漂亮,我很喜欢。”祝鸿云站在铜镜前照了照。
刘薇年看着她的样子,微微一笑。
“对了,我也有东西要给你。”祝鸿云转身去床上拿了一副手套出来。
她把手套递到刘薇年面前:“这是送你的新年礼物,最近天冷,你去给人殓尸的时候别把手冻坏了。”
“多谢祝班头,这手套我也很喜欢。”刘薇年说着也把手套戴到了手上试了试。
“不过,我可没有你那么巧的手,这手套是在布庄做的。”祝鸿云还在欣赏那腰间的绑带。
刘薇年脱下了手套:“想来,是用去不少银钱的。”
祝鸿云看见他的动作,以为刘薇年听了她的话,觉得她是拐着弯说他送给她的礼物太便宜,于是她赶紧解释:“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手套没有很贵的,没有你这绑带有心意。”
“我并未误会,祝班头多虑了。”刘薇年笑着将那手套收到了怀中,“明日就是除夕了,祝班头可有想好如何过?”
祝鸿云摇摇头:“没想好,往年我都是跟家人一起过的,可是现在他们都不在身边。”
“那不如咱们凑一桌菜,也算是年夜饭了。”
祝鸿云听了这提议,非常赞同,刘薇年的手艺她还是知道的,明天可是有口福了:“好啊,我一会儿去告诉良诵。”
刘薇年点了点头:“好。”
到了除夕的晚上,家家户户都吃上了年夜饭,秦时关一家聚在大厅里,祝鸿云他们三个则是聚在了良诵的屋子里。
良诵的屋子挨着厨房,在他没来之前这房间一直是堆杂物用的,所以这屋子宽敞的很。
刘薇年做了十道菜,中间一条鱼旁边围着九盘青菜,虽然没什么荤腥,但是也算丰盛,三人还喝了点小酒,这个年过得也还算舒心。
过了十五,澶州又下了一场大雪,衙门又开始忙碌起来,新的一年开始,但愿今年能过得顺利一些。
“同安,你快下来,跑到屋顶上去干什么?摔着可怎么办啊!”秦时关站在屋檐底下急得团团转。
秦同安倒是惬意,她向后仰着双手撑在瓦片上,一只脚踩着屋檐,一条腿耷拉在屋檐外面。
祝鸿云听见了外面的声音,开门去看发生了什么,结果刚一出去就被秦时关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你看看你这都教的什么东西!好好的女儿家学什么不好,学着上房揭瓦!简直是胡闹!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把我女儿带坏了,正好凉周县来了一封求援信,你明天就启程去凉周县吧,他们那缺人,你最好是永远别回来了!”
这一大清早的,祝鸿云就听着秦时关发疯,这半年她也习惯了这位知县的言语攻击,说就说吧反正她也不会掉块肉。
“同安,你在房顶上干什么呢?”祝鸿云没理会秦时关,直接无视他,绕到了秦同安所在的房檐下。
“我在呼吸新鲜的气息。”秦同安说着从屋顶上跳了下来。
这一跳把秦时关的老心给吓得一颤颤,他着急的过来又给俩人一顿数落:“自从你学了那什么轻功,就天天往高处窜,这地上是容不下你了?还有你祝鸿云,我真是给你脸了,什么都敢教!”
“爹,你别说祝姐姐的坏话,是我求着她要学的。”秦同安抱上秦时关的胳膊撒娇道。
秦时关哪能真生女儿的气,他佯装不悦:“还知道我是你爹呢?我看她才是你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