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婆婆摇晃着起身想要去开门,祝鸿云赶紧站起来搀扶住了她:“婆婆,您在这坐着,我去开就行。”
说罢,她跑去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身着长袍,微微发胖的中年男子。
“有什么事吗?”祝鸿云看这人的打扮,不太像戚县的人。
那男子看了看祝鸿云的打扮,问道:“你就是祝班头吧?”
“你是?”
那男子一拱手:“在下谢震业,是谢婆婆的儿子。”
祝鸿云把门口让了出来:“请进。”
“家母在信中提到过祝班头,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祝鸿云礼貌的笑了笑,能说出这句奉承话倒像是个江湖人。
“真是可惜了。”谢震业突然道。
祝鸿云不解:“可惜什么?”
“可惜了这里的地势,如果没出那件事,我还想回来把这院子买下来呢。”谢震业无奈的摇了摇头,“可惜我父亲一辈子的经营,最后却毁在了最得意的徒弟手上。”
祝鸿云这才算是听出了点端倪,她问道:“你父亲,是茉莉香坊的那位老师傅?”
“正是。”谢震业抬手指了指杂物间,“当初我父亲租了那间铺子和这个小院,他就是在那个房间里研究胰子配方的,只可惜我志不在此,没能学得这门手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就算你没有继承父亲的手艺,你现在过得也很好啊,谢婆婆有你这样的儿子也是高兴的。”
谢震业自嘲般的笑了笑:“但愿吧。”
二人没再多说,进了屋去。
“我儿回来了。”谢婆婆看见谢震业后,苍白的脸上总算是有了点血色。
“娘,我回来了。”谢震业上前去抱住了谢婆婆。
“咱们今天就走吧。”谢婆婆抱着谢震业,说了这么一句。
“好,今天就走。”谢震业环顾了一圈一点东西没收拾的屋子,“娘,您不带点东西走吗?”
谢婆婆摇摇头:“没什么好带走的,都留下吧。”
“那行,我背您上车。”谢震业说着转了身,将谢婆婆背了起来。
祝鸿云抱上箱子跟着他们到了小巷口,看着谢震业把谢婆婆放上了马车。
“这个箱子不带走吗?”祝鸿云把箱子递了过去。
谢震业看了看那箱子,摇摇头道:“不必了,这应该不是从前那个箱子了吧。”
祝鸿云尴尬的收回了手:“你怎么知道。”
谢震业苦笑道:“我娘给我去信的时候说了,那箱子丢了,那箱子是我爹的遗物,是他用香樟木亲手打得,我娘把它放在我爹生前常在的那间屋里,一放就是这十几年,她每天都会去打扫这箱子,如果这还是原先那个箱子,她一定会主动带走的。”
祝鸿云叹了口气:“那个箱子……已经不能用了。”
谢震业坐上了马车,拉上了缰绳,道:“祝班头有心了,那箱子你就拿回去用吧,别浪费了,咱们就此别过,祝你前途似锦,鹏程万里!”说着,他一挥鞭,马车动起来渐渐驶出了祝鸿云的视线。
祝鸿云回了衙门,刚一踏进大门,就迎来了秦时关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她赶紧堵了耳朵往屋里跑,说得什么她没听清,但是想想也知道,肯定是昨天晚上带着秦同安夜不归宿的事。
秦时关哪跑得过祝鸿云,跟在后面说了两句见实在是追不上,也就只能愤愤的一甩袖子这么着去了。
晚些时候,祝鸿云拿着洗好的手帕去了刘薇年那。
上次抓鱼的时候用他的手帕擦了手,中间一直有事在忙就忘了还他。
祝鸿云敲开了刘薇年的房门。
刘薇年一开门就看见祝鸿云两只手伸在前面,捏着手帕两角给他展示。他笑道:“祝班头也没有帕子,这块就先拿着用吧。”
祝鸿云以为他是嫌弃这块手帕沾了鱼腥,赶紧解释道:“我已经洗过了,很香的,不信你闻闻。”
她说着又向前一步,把手帕递到了刘薇年的鼻子底下。
好巧不巧,这一幕被路过的郑元给看见了。
郑元笑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呢?私定终身?怎么男女还掉个了,女的给男的盖盖头啊?”
刘薇年没说话,还是微笑着看着祝鸿云,只是那耳根子却红了起来。
祝鸿云见刘薇年这样赶紧收了手回来,拧着眉毛转头不给郑元好脸色:“你一天天的办案不行,说闲话倒是挺行!”
郑元自知不是祝鸿云的对手,隔着老远做了个鬼脸跑开了。
祝鸿云怕刘薇年尴尬,赶紧把手帕往他手里一塞:“还你了,刚才郑元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他就是嘴贱。”
“无碍的,祝班头也别生气了。”
“好,早些休息吧,这段时日辛苦你了。”
“你也是。”
二人又寒暄了两句,祝鸿云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天黑透了,但是她却睡不着觉,她在想傍晚那时发生的小插曲。
她是喜欢刘薇年的样貌的,同时她也欣赏刘薇年的手艺,可是当时初见方蓁时,她也是这种感觉,那这算是喜欢吗?她不知道,因为她以前从来没有真正的喜欢过谁。
在此之前,她的生命里只有亲人、友人,却没有爱人。
可是她如今已有二十三岁了,像她这么大的女子,大多都已当母亲了,她简直就是个另类。
她倒是不着急成亲,但是她的父母却是着急的,在寨子里找到了所有的适龄人,让她一个一个的挑,愣是没有一个能相中的,她厌倦了那样的日子,才找了借口跑下山。
在山下,她见到了恩爱的知县夫妇,也见到了田香坊的怨偶,人们的爱情各不相同,她觉得很奇妙。
就像话本子里写得那些一样,她或许也是想寻到一个如意郎君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