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到了案牍库,祝鸿云进门不知捣鼓了一会儿什么东西,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三张纸。
一张是和离书,一张是身契,还有一张是认罪书。
祝鸿云将和离书和身契给了赵篱,之后宣读赵篱的认罪书:“赵篱,未经官府允许打杀家仆,你可认罪?”
此罪一出,不仅赵篱愣了,其他三人也愣了。
“这是什么意思?”郑元嘴快,先问了这么一句。
祝鸿云道:“律例规定,主人未经官府允许打杀家仆要杖责五十,棉花是帮凶,理当同罪。”
站在赵篱身边的刘薇年和秦同安,同时凑了头去看赵篱手中的身契,待看清那身契是田宗的,二人瞬间明白了祝鸿云的用意。
祝鸿云拿回那身契,道:“田宗的尸身还在义庄,现在赶去还来得及。郑元先把赵篱带到牢中,同安去你爹那磨一磨。”
秦同安答了一声好,转身跑开了。
郑元还没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一脸不解的看着站在面前的几人。
刘薇年见他如此神情,与他道:“待晚些时候,我再与你解释。”
既是如此,郑元只好带着赵篱离开了。
祝鸿云和刘薇年赶去了义庄,找到了田宗的尸体,尸身上虽然已经生了蛆,但好在手指还未腐坏完全,刘薇年仔细清理了田宗的手指,在身契上按了一个手印。
该做的他们都做了,就看秦时关那能不能成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等他们回到衙门的时候,秦同安已经劝动了秦时关,将棉花的杀头令给撤了。
只等明日将赵篱和棉花虚虚的打上五十大板,她们保了命,也算是个好结果了。
得这个好消息,祝鸿云想着应该去给秦时关个道歉,这两天连闯两次书房,确实是她的不对。
她敲响了书房的门。
“进。”
祝鸿云得了准许,推开书房的门踏了进去。
秦时关抬头一看是她,阴阳怪气道:“你还知道敲门呐?”
祝鸿云低了头一抱拳:“事出紧急,还请大人见谅。”
“你这一会儿一个结果的,我看也没多紧急。”
祝鸿云放低了姿态:“时间紧迫,人手不足,难免疏漏出错,我下次一定注意,争取一步到位。”
“嗯,这次认错态度还不错,我还有事要忙,下去吧。”
“是,大人。”
祝鸿云退出了书房,只感觉自己一身轻松。
第二天上午,赵篱和棉花被带到堂上,各受了五十大板,板子打得砰砰响,但是却没伤到要害,只是破了点皮,跛了点脚。
行刑完毕后赵篱与棉花互相搀扶着,给祝鸿云道谢,赵篱说什么都要给祝鸿云磕一个,没办法只好依了她。
棉花也没了之前的狠劲儿,低头给祝鸿云道谢:“多谢祝班头,今后我们会好好做人的。”
祝鸿云递了两个头巾给她们:“只是,以后你们不能再出现在城中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无论有什么理由杀人终究是不对的,衙门还要主持公道,今早已发了告示出去,你们二人现在已经‘死了’。”
棉花苦笑着:“我倒希望,我是真的死了。”
赵篱不敢抬头看棉花,她知道,如果不是她,再过几天棉花就要成亲了,那是棉花期待了多年的一件喜事啊。
“姐姐,你不必自责,这也是我们的命,阿钟之前做了太多的错事,如今遭了报应我不怪你。”棉花紧紧搀扶着赵篱,在她心中没有什么是比亲情更重要的。
“那,我送你们离开吧。”祝鸿云看着赵篱这样子,心里也不太好受。
她让二人先出衙门,去坐到停在门前的牛车上。
棉花安置好了赵篱,道:“姐姐,你先在这坐一会儿,我还有话要和祝班头说。”
“好,你再多谢谢祝班头,要不是有她,咱们两个可都没命了。”
“嗯,知道了。”
棉花转头又上了衙门台阶,等到了出来的祝鸿云。
“祝班头,你把我姐姐送回去吧,我就不和你们一起走了。”棉花看上去不像是说笑。
祝鸿云不知她这是何意:“你要干什么?”
棉花看向北街的方向:“自然是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祝鸿云皱了眉头,她不敢再轻信棉花,毕竟这人可是骗了她好几回呢:“做什么?去戏班子演戏吗?”
“我不会演戏。”
祝鸿云却是不信:“是吗?我看你上次在义庄装晕还有在牢里装糊涂演得可都很好呢。”
棉花笑了:“原来祝班头是怕我再有别的心思,你尽可放心,我不会再添乱了。”
祝鸿云可不吃她这一套:“你想做什么我无权过问,但是把你们送出城却是我的责任,放了你们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如果你被城中百姓发现,那衙门还有何威望?那样我便成了衙门的罪人了。”她抓了棉花的胳膊,将她拉到牛车上,“所有事,都等出了城再说。”
赵篱不知她们刚才说了什么,怎么这气氛看着如此紧张,她赶紧拉了棉花的手:“小笆,你刚才说什么了?”
棉花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姐姐你就放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
祝鸿云赶着车从南城门出了城,因为是她带的人,所以并没人上前检查。
出了城,牛车向左边的小路拐去,那是十里庄的方向,又走了大概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看见了庄口的大门牌。
大门牌下站着两个老人,他们似乎是在等人。
老人们一看有牛车来了,赶紧打起了精神,待看清车上坐的人以后,他们面露喜色迎了上来。
棉花跳下了牛车,与迎来的老妇人抱在一起。
“哎呦,我的孩子们可算回来了!”老妇人喜极而泣。
一旁的老头子也流着泪,一直念叨着:“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棉花松开了母亲,把赵篱搀下了车。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倒是一副团圆的景象。
在棉花经过祝鸿云身边时,祝鸿云突然问了一句:“所以,你现在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吗?”
棉花愣了愣,随即释然笑道:“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