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看着这也没啥热闹好看了,也都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等着人走得差不多了,五伯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冲着那群人离去的背影嘀咕道:“哼,小样儿的,我个老头子还治不了你们了?”
祝鸿云没想到五伯这撒泼耍赖竟是一把好手,她赶紧上前去给五伯竖起了大拇指:“五伯,你那躺功着实厉害!刚才多亏了你,才能兵不血刃!”
五伯听出了祝鸿云的言外之意,摆摆手:“不用谢,这都是老头子该做的,你们这两天也帮了我不是。不过,好姑娘,以后可不能冲动啊,他们只是说说你,又没有真动手,你要是先打了人,你那班头之位可就要不保了。”
祝鸿云点点头:“知道了,多谢五伯提醒。”
“行,那帮没良心的都已经走了,你们赶紧看尸体吧,我先回去歇着了。”
“好,五伯再见。”
祝鸿云和五伯道了别,然后五伯跟刘薇年两人互相点了个头,算作是打了招呼。
五伯回去了。
河边只剩下祝鸿云和刘薇年。
祝鸿云拿出随身携带的行囊笔,问道:“刘仵作可有带纸?刚才出门太急忘了带。”
刘薇年解开身上背的小包袱,从里面掏出手套、工具、还有一本验尸单。
他将那本验尸单递给祝鸿云:“祝班头若不嫌弃,就用这个记事吧。”
祝鸿云本就是想记录验尸中发现的线索,现在正好让刘薇年验尸她直接填了这验尸单,也能省去刘薇年再写一遍的时间,有那功夫他们又能再多找点其他线索了。
“你开始验吧,我直接记录,这样也省时间。”
刘薇年没想到祝鸿云竟然愿意替他填写验尸单,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好。”
刘薇年戴上手套,将那卡在河岸边的尸体拖上了陆地。
他把那尸体仰面朝上安置在地上,开始检查。
祝鸿云也凑上前去观看起来,这人穿的衣服料子很好,看上去是棉麻与丝线混织的布料。
“他是个从商的有钱人。”祝鸿云拿着笔在验尸单上记下了一笔。
刘薇年不解,他在戚县这么久都不认识这人,祝鸿云如何认得?
“何以见得?”刘薇年只是略微一愣,手上的活没有停下。
祝鸿云拿笔杆子戳了戳那尸体的衣服:“律例规定商人只能穿棉麻制的衣服,但是有些有钱的商人会用棉麻加蚕丝线一起织布,以此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刘薇年看了看那尸体穿的衣服,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难怪这衣服看着比寻常衣服光滑了些。”仵作本就是衙门里最低等的职位,只能穿棉麻的衣服,秦知县也不是什么有钱人,他们一家也只穿棉布的衣服,所以他根本不认识丝织品。
至于祝鸿云是怎么知道的,那自然还是从她父母的那些山匪朋友们那看见的了,那些人向来是什么值钱抢什么,抢点绫罗绸缎根本不算什么。
祝鸿云看着那惨白的尸体,问道:“是淹死的吗?”
刘薇年闻言,伸手按了按那尸体的肚子,又看了看那尸体的手:“不是,胃里无积水,指甲里也无泥沙,应该是死后入水。”
祝鸿云将这些也记在了验尸单上,然后下了定论:“看来这不是意外,是有人杀了他然后将他抛到河里的。”
“应是如此。”
说罢,刘薇年继续检查此人,从头部开始一直到脚。
“枕部有撞击伤,很可能是致死伤。”刘薇年粗略检查一遍后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祝鸿云刷刷刷将这信息记录在册,然后开始猜测:“有人拿东西砸了他的脑袋,把他砸死了,然后又把他扔到了河里。”
“不一定,也有可能是他自己磕到了什么地方,不小心将自己磕死了。”
祝鸿云点点头:“对,我以前看过的一个话本子里有写过这种情况,就是有一对夫妻在家发生了争吵,丈夫一气之下离家,再回家的时候发现妻子不小心磕死在柜子旁边,丈夫怕别人误会自己杀了人,就将尸体抛出去了。”
刘薇年还在继续检查,他将尸体的衣服脱掉了两层:“祝班头看的可是《五洲洗冤录》?”
一说到这个,祝鸿云来了兴趣:“你怎么知道?你也看过这个?我可佩服书中那男主角野客了,他带着一柄剑行走五洲,不仅武功盖世还是个断案高手,简直就是救世的英雄!”
刘薇年笑道:“是吗,我也很喜欢他,英雄所见略同。”说着,他已经将那尸体脱得只剩里衣了,“中午日晒,不如祝班头去树荫下歇歇吧。”
“啊?没事,我不怕晒,你不是也在这晒着呢,我跟你一起。”
“可是……”刘薇年支支吾吾的不好意思直说。
祝鸿云看着那被脱得只剩里衣的尸体,突然反应过劲来:“难怪你今天早上又验了一遍尸,敢情是昨天有我在场你不好意思给他脱衣服啊!”
刘薇年听见她猜出了自己的心思,轻咳一声:“总归是男女有别,祝班头虽然勇武,但也不能污了你的眼睛不是。”
祝鸿云笑弯了眼睛:“刘仵作还是挺会为我着想的嘛。那行,这次你直接验,别再返工浪费时间了,我背过身去不看就是了。”
说罢,祝鸿云起身背对着刘薇年,其实她不是怕男女有别,以前在寨子里什么没见过啊,她只是怕有她看着刘薇年尴尬,再验错了可就不好了。
刘薇年见她背过了身去,将那尸体的最后一层衣服脱了下去,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又把衣服给他穿好。
“好了。”刘薇年出声告知祝鸿云可以转身了。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刘薇年脱了手套:“没有,他身上完好,致死伤就是枕部那处撞击。”
“好,我记下了。”祝鸿云两笔记完,把那验尸单递给了刘薇年,“你看看,记得怎么样?”
刘薇年接过本子,看着上面那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字句皱了皱眉:“嗯,倒是都记下了。”
祝鸿云如何看不出他那痛苦的表情,赶紧抢过本子撕下了自己写的那一页:“哎呀,我也是第一次写,就前两天看过一次你写的,早就忘了该怎么写了,那你受累再写一份,我先把尸体搬进义庄去。”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