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问室。
房间里安静得很，王云飞从刚才得有问有答，到现在却一言不发。
“你不能解释你在这十几分钟里做了什么吗？”
“......”
王云飞眼神定在某一方向，身体一动不动。
看他这副模样，陈安不再说话，转身去看厉廷骁，后者点头，他才回身，从文件夹中拿出几张照片。
“这是死者苏韵后脖上的掐痕...”陈安举着照片在王云飞眼前，“这是现场遗留的两组脚印，一个在距离尸体不远处发现的，一个就是在李治小屋外面发现的。”
“你还记得今天你们三个离开警局前，我同事让你做的事情吧？”
就是拿来粘土，让他们留下特定动作的痕迹。
说到这，王云飞才抬头看了一眼陈安，随后看向自己的掌心，脸上的表情闪过轻微的颤动。
“经过局里检验科的痕迹对比，我们发现你的脚印以及手印，跟我们现场发现的一模一样。”陈安说话语速不快，像是屋顶落下的水滴，一点一点的落在王云飞欣赏。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就是害死死者的凶手！不管你承不承认，尸体身上的痕迹都是你留下的！”
“另外，你刚才是想杀李治吧？”陈安放下手中的笔，“为什么？是因为他目睹了你杀人的过程，还是他捡到了你弄丢的某种东西？”
“比如鞋子之类的...”
陈安说着，又拿出了一张照片，是李治埋在地里的黑色皮鞋。
“虽然说凌晨5点多下了一场小雨，但现场还是有很多凶手留下的痕迹。王先生，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一一验证？”
话说到这，就算王云飞再怎么想狡辩，也无从说起。
“不用了。”他笑着摇头，“我认罪，是我杀了那个女人。”
王云飞靠在椅背上，“昨天晚上，我只不过看她一个人走在桥上，下车过去问她需不需要帮助，可谁知道那女人就像发疯一样推搡我，嘴巴里还骂着难听的话。”
“所以你就杀了她？”
王云飞摇头，“没有，我当时本来是离开得，可是那疯女人突然咬我脖子，还用脚在我身上乱踢，所以我就用力想要甩开她，谁承想她自己没站稳，我又刚好一推她就从桥上摔下去了...”
他的眼里有懊悔，随后双手撑着自己的额头。
“那她脖子后面的掐痕是怎么来得？”
“她掉下临江之后，当时我很害怕，看了看桥上没有监控，桥面也没有车路过我就赶紧上车了，等在车上冷静下来后，我才开车离开。”
“回到家，我整个人都是颤抖得，洗完澡上床睡觉都总感觉有个东西在我身边。我害怕那个女人会找我索命，又害怕她没有死成，醒来报警抓我。”
“我一夜没睡，凌晨四点多起来的时候，我决定回去临江下面看看情况，就把车停在离临江有段距离的地方停了车，从小路过去了临江桥下。”
说着说着，王云飞开始磨蹭自己的手掌，额头也涌出了一些汗水。
“没成想，那个女人真的没死，还从江水里爬了上来！”他的眼睛瞪大，好像凌晨的那幅画面就在面前发生着。
“我不敢马上走过去，只敢蹲在芦苇丛里看着她，直到我确认那女人是昏睡过去后，我才敢走近，可谁知当我伸手去试探她鼻息的时候，她居然死命抓着我的手，我当然完全被吓懵了，以为真的是鬼来索命！”
“我只能反抗，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抓住机会掐住了她脖子，将她往水里按...直到完全确认她没有呼吸。”
王云飞布满血丝的眼睛，在此刻看来格外瘆人。
在听完他的诉罪后，陈安沉默着，他不能确认王云飞的话里有几分真，比如他在桥上下车是因为看苏韵可怜，还是别有所图。
不过好在王云飞还是承认自己杀了人。
他松了一口气，侧头去看厉廷骁，后者却站起身，“后续你接着处理。”
“知道了，厉队！”
警厅。
等厉廷骁从审问室走出来的时候，刚好看见姜熙筠坐车离开的背影，接着是自己手机收到信息。
他收回遥望的目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时间有点晚了，我就先回去了。”
是刚刚才上车的姜熙筠。
原本面无表情的厉廷骁在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脸上竟闪过笑意，手指在屏幕上按了几下后，才点击了发送。
“好，注意安全。”
指尖在屏幕上轻轻划动着，直到再次收到那人的回复，他才关掉手机，转身上了二楼，他的办公室还有很多没处理的文件。
“叮咚。”
厉廷骁正翻阅着手上的资料，此时听见手机发出声音，他才抬起头来，而那一张生人勿近的脸，却因鼻梁上的那副银框眼镜而变得有几分人间气。
“厉队，明天我想请假回家。”
依旧是姜熙筠，只不过这次厉廷骁没有打开键盘，而是直接给她打了语音过去。
“喂？”
“请假的原因。”
那边原本准备喝水的姜熙筠在接到通话请求的时候，一下子就慌了神，这下又听见厉廷骁冷漠的声音，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其中原因。
“嗯...就是我妈很久没见我了，所以我要请假回澳城一趟。”
澳城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听过了，上次听见的时候，还是姜熙悦和自己说的。
“厉廷骁，放暑假的时候跟我回澳城吧？我们那里虽然地方小，但我妈妈会做好吃的给我们！”
“还有我爸爸，他要是知道我带你回去，他肯定会带你去逛我们那里的古巷，怎么样，要跟我回去吗？”
当时他的回答是什么来着？
厉廷骁抬手摘下眼镜，随便在鼻梁处揉了揉。
当时的自己好像是说，我会......
“厉队，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或许是好一会儿没听见男人的回话，那边的姜熙筠出声打断了厉廷骁的回忆。
“听到了。”
他拿着眼镜的手落在桌面，“明天什么时候走？要不要我送你过去？”
“不...”
“我想看看熙悦。”
姜熙悦本想拒绝的话在听见男人的回答后顿时扼在了喉咙，咽不下去，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