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廷骁目送他离开,目光深邃,许久才收回目光:“死者身份调查清楚了吗?”
旁边对游乐园工作人员进行问询的警员点点头:“问清了,窒息而死的死者名叫孙白杨,35岁,曾经是医院的护工,因为喝醉了酒被医院开除,失血过多的那名死者名叫叶滔,29岁,从小就是学高跷的杂技演员,叶滔也是孙白杨的师徒兼搭档。”
“游乐园的高跷熊需要两名工作人员在里面配合演出,孙白杨需要踩在叶滔肩膀上负责熊的上肢动作,而叶滔负责控制熊的行走。”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两位都不是游乐园的正式员工,是因为游乐园因为需要表演人员,所以和清江马戏团进行了合作,叶滔和孙白杨都是马戏团的工作人员。”
那位警员接着道:“另外,我们在玩偶内部发现了一条铁丝,刚刚已经让人送去给检验科对比了。”
铁丝……
操控玩偶熊的两个工作人员同时死亡,熊皮套内还找到了铁丝,难道那个被勒死的人,是被自己的同伴杀害?
厉廷骁微微拧眉,而后抿着嘴淡道:“先排查死者社会关系,通知一下家属,痕迹科的其他人员前往现场搜证。”
“是!”
警员敬了个礼,快步走出询问室。
……
姜溪筠换好白大褂走进解剖室,微微低头默哀一阵,才郑重其事带上了手套。
尸体的衣服和皮肤已经被鲜血染透,很难想象死者居然有毅力在这种情况下走到广场上。
而且,他的腿部动脉还受了伤……
她用酒精湿巾一点点擦去尸体表面的血,冲那位实习生开口:“致命伤是动脉穿刺造成的失血过多,伤口表面平整,伤口深度约5厘米,表面光滑,初步判定是被匕首刺伤。”
实习生赶忙记录。
姜溪筠继续检查,手指触碰到伤口旁边的皮肤,却微微皱了皱眉。
这周围的皮肤,似乎触感有些不太对?
她忍不住拧了拧眉,仔细查看,才发现伤口四周似乎有一些已经变干的胶状物。
这似乎是,胶布的残留?!
她拿起死者刚刚被脱下的衣物上面,上面果然有一张已经被鲜血浸湿毫无粘性的透明胶。
所以死者伤口流血,还贴上了透明胶覆盖伤口,坚持工作?
且不说透明胶根本不能止血,失血过多所产生的眩晕,恶心就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为什么……
思索一阵,她提取了部分死者身上的血液,让实习生送去进行检测,然后继续进行验尸。
体表并没有其他明显的外伤,也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
她翻动着尸体手掌,忽然眯起了眼。
死者的掌心上,居然有一道深深的勒痕。
联想到另一名死者脖子上的痕迹,她微微皱起了眉,自行将这一点记录下来。
继续检验尸体,她忽然发现尸体的脖子后面竟然有一道手印形状的淤青。
那掌印看上去并不大,和她的手掌几乎重合,那么只有可能属于女人或是未成年人。
她小心将掌印周边的污垢擦去,在上面喷上靶向试剂,待三分钟后试剂覆盖才用激光灯照射掌印的位置。
五个清晰可见的指纹出现在激光灯下,她很快采集了指纹,确认过没有遗漏,才抱着文件走出去。
此时,实习生也恰好带着血液检测报告走进来:“姜老师,死者血液里的确有药物成分!”
姜溪筠拿过报告,顿时拧起了眉。
巴比妥类催眠药物……
死者生前被催眠了!
她带着检验报告赶到会议室,却看见厉廷骁趴在桌上,似乎是睡着了。
姜溪筠下意识放轻了脚步悄悄靠近,就看见厉廷骁眼下有重重的黛青色,俊美的脸满是倦容。
正好是临江区和宁泽区合并的节骨眼,刑警大队本就有许多资料需要整理,偏偏这个时候还发生了命案,他一定累坏了……
姜溪筠抿着唇,看他的眼神满是眷恋。
她现在不能跟他相认……她要代替姐姐活下去,要查清姐姐死亡的真相,至于“姜熙悦”和那段还不算正式开始的恋爱,就当做已经不存在吧。
看着厉廷骁熟睡的脸庞,姜溪筠身上拿过一只靠枕,轻轻往他脑袋那边推了推,想让他睡得舒服一些。
可男人却忽然睁眼,一把抓住了她手腕。
他双目通红,也不知道熬了多久,看见她时明显怔了一瞬,呢喃开口:“熙悦,你……”
姜溪筠心里一疼,装作没听见他的话,若无其事挣脱了他的手:“厉队,尸检结束了。”
“姜法医?”
厉廷骁终于回神:“辛苦你了,有什么发现?”
姜溪筠将手中的文件夹递过去:“这是尸检报告,结果都在这里了。”
厉廷骁按了按眉心,伸手接过报告,看了几页便皱起了眉。
“叶滔的掌心有勒痕?”
所以真像他所猜测的那样,孙白杨是被叶滔杀死的?
此时,另一位法医也匆忙走进来。
“厉队,我那边的尸检结果也出来了,经过比对,高跷熊内部的铁丝和孙白杨脖子上的勒痕吻合,可以确定那就是勒死孙白杨的凶器,另外,孙白杨的脖子后面有一处比较奇怪的伤痕,似乎是被挖掉了一块肉……”
脖子后面被挖掉一块肉?
会议室内陷入沉默,厉廷骁起身打算去看看情况,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两名女同志扑进会议室,脸上的表情都悲痛不已,稍瘦小的那女人更是上来就跪倒在厉廷骁面前。
“领导们,求求你们给我们家叶滔沉冤昭雪啊!”
“孙白杨那个杀千刀的啊!他一个无所事事的酒鬼,要不是我老公好心收他当徒弟带他入行,那一家子缺德鬼肯定早就死了!”
“死娘们,你少血口喷人!”
另一个胖些的女人听见她这么说,扑上去便掐住了瘦女人的脖子,一耳光扇在他脸上:“你以为你男人又是什么好东西?我们家老孙每个月累死累活就那么点钱,明明是两个人合作,你们家凭啥拿七成!”
“两位同志,这里是警局,不许打架!”
厉廷骁厉喝一声,旁边的警员赶忙将两人拉开。
两人喘着粗气,看向对方的眼神都阴狠含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