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了了等人谁也没料到阎生会突然包揽了所有罪行。
之所以由顾了了试探性审问,就是因为所有的证据都只能证明阎生有条件处理尸体,顾了了试想了几种对付阎生狡辩的说辞,却没准备一个从犯突然认罪变成了主犯的说辞。
“你为何要杀害宋仁四人。”李玉问阎生。
“这四个人为富不仁,伤天害理,我无亲无故,无牵无挂的,活着也没什么意思,杀了他们就当为民除害了。”本来畏畏缩缩的阎生突然像变了一个人,抬着头直盯着堂上众人,不再闪避任何人的目光。
验尸推理顾了了是个中高手,但审讯推敲还是李玉比较擅长。
事情出现了意料之外的转折,李玉很自然的接过审问的主导权,顾了了走到堂侧旁听。
“既然如此,你就讲讲杀害他们四人的过程吧。”李玉重重地拍落惊堂木厉声道。
阎生被惊堂木的声音吓了一跳,瞬间的惊慌后很快稳住的心神,深吸了一口气道,“没什么可说的,就是杀了,尸体你们不是都看到了么,就那么死的。”
阎生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不管李玉说什么,反正我认罪就是。
几番较量下来,阎生始终就是那么一句话,人就是我杀的。
眼见撬不开阎生的嘴,李玉也不急躁,将人押入大牢,择日再审。
“祠堂那里还用盯着么?”蒋叶问道。
“盯着吧,以防万一,虽然状纸上的四个人都已经死了,但如果我们都猜错了,凶手不是宋光宗的话,难保不会有第五个,第六个。”李玉道。
“现在的线索来看,死去的四个人都是跪在宋家祠堂里,那么凶手应该就是宋家人,那四个人又都是状纸上的,跟着四个人有仇的,目前只有宋光宗,可是宋光宗中毒在床,怎么行凶呢?”蒋叶道。
在蒋叶和李玉研究案情的时候,顾了了对林楚安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同出了书房。
顾吉祥跟在二人身后,看到顾了了对林楚安耳语了几句,林楚安点了点头,先行离开了。
“主子,你又让世子去办事啦。”顾吉祥一脸失落的看着顾了了。
顾了了看了看已经高出自己半个头的吉祥,抬起手揉了揉顾吉祥的头发,哄道,“这事有点危险,世子武功高,比较合适。”
又一次被打击到的吉祥扁着嘴抱怨,“世子都快替代吉祥了。”
“谁说的,验尸这项还是我们吉祥最为稳妥。像这次宋恒丰的尸体,吉祥就处理的不错。”顾了了满眼真诚的夸赞道。
顾吉祥得了夸奖,心情也好了,又跟顾了了笑闹起来,“主子觉得世子怎么样?可是做夫君的合适人选?”
顾了了瞪大了杏眼,弹了顾吉祥一个脑瓜崩,“又皮了是不是,前段时间是谁说世子是个坏心的‘烂柿子’?还相亲三次不成功,怎么世子给你灌了迷魂汤啦?”
顾吉祥捂着脑袋笑道,“之前不是不了解么,接触之后觉得世子人还挺好的,一点也不像个官宦子弟。并且,我看他对主子言听计从,肯定是被我家郡主的美色所迷。”
“你家郡主没有美色,颜色倒是有,正准备给你点颜色瞧瞧。”顾了了笑着给了顾吉祥一拳,又踢了一脚才罢手,“休要胡说了,让人家听见了还当我一个孤女妄想攀高枝呢。”
顾吉祥收起了玩笑的心思,道,“主子这话怎么说的,我们家郡主自己就是高枝。”
顾了了没有接话,有些落寞地想着自己不过是空有个郡主名号的孤女,哪里称得上高枝呢?
门外,捧着一包枣花酥去而复返的林楚安将顾了了主仆二人的话听了个完全,等到顾了了不再接话,方走了进去。
“刚刚林南回来了,买了些枣花酥,我想着你爱吃糕点,就给你拿来了。”林楚安打开纸包,递给顾了了,瞟了一眼顾吉祥。
接收到眼神的顾吉祥识趣的退下了。
“正好饿了,谢啦。”顾了了不客气的接过枣花酥,拿起一块咬了一口。
“那个...我这个人在军营时间比较久,性子直,也不大会讨人欢心,娘亲给我挑了几门亲事,人家都没看上我,我娘说,有姑娘能看上我就是烧了高香了。”林楚安低着头,吱吱唔唔的说着。
顾了了吃着枣花酥,一头雾水的看着不知所云的林楚安。
林楚安鼓起勇气看向顾了了,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所以,我委实算不上什么高枝,了了才是我眼里的高枝。”
顾了了好悬被枣花酥噎到,费劲地咽下口中的糕点,明白了刚才和顾吉祥的玩笑话,林楚安可能听到了,尴尬地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见顾了了呆呆的站在那里并没有回应,林楚安心跳地仿佛要蹦出来一般,反正都说了,不如说个痛快,林楚安看着顾了了的眼睛,举起了三根手指,信誓旦旦道,“顾了了,我没有那些书生秀才会说话,也不会什么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我见你的第一面就觉得这丫头跟别人不一样,我以前就觉得,我爹把我娘惯得特不像样,可跟你相处后,我也想惯着你。你要是嫁给了我,我保证对你好,除了战场上,其他都听你的,什么好东西都给你,并且我林家家规,不纳妾,不养外室,我保证从一而终。”
顾了了整个人都呆了,林楚安毫无章法的表白方式一时让顾了了不知如何应对。
顾了了迟迟没有回应,林楚安的心里愈发不安,却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你要是点头,我明天,不,我马上就送信回去,让我娘亲来跟皇后娘娘求娶,三书六礼,明媒正娶,你看...行么?”
理智告诉顾了了身为一个没有母家撑腰的姑娘,嫁入高门大户并不稳妥,但看着林楚安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我孝期未过,世子现在和我说这些不大合适。”终于想出借口的顾了了局促的低下头,不敢去看林楚安的表情。
“还有四个多月孝期就满了,可以先下聘的。”墙头上,露出个脑袋偷听的顾吉祥插话道。
“顾吉祥,你爬墙头干嘛?”顾了了又羞又气地怒斥道。
“我这不是怕世子欲行不轨,看着点么。”顾吉祥笑嘻嘻的趴在墙头上,谁能想到爬个墙头还有意外收获呢?
林楚安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行径,可不就是正儿八经的‘欲行不轨’么?
“还不快下来!”顾了了训斥道。
顾吉祥哦了一声,爬上了墙头,跳了进来。
看着嬉皮笑脸的顾吉祥,顾了了有脾气也发不出了,瞪了顾吉祥一眼,便要带着顾吉祥回院子。
顾了了忘了,林楚安跟他一个院子,顾了了走了,林楚安自然也跟了上来,还有些尴尬的两人都没有说话,各怀心事地一路走回院子。
打远就看见几人回来的林南一眼就看出了三人间诡异的气氛。
“这是怎么了?”看到林楚安和顾了了一言不发的各回各屋,林南一把拉过顾吉祥问道。
“你家猪妄想拱我家的白菜。”顾吉祥侃然正色道。
“什么我家猪,我家哪有猪,马倒是有不少。”林南被顾吉祥弄得莫名其妙,突然想到了什么,悄悄地指了指林楚安的屋子,压低声音问道“我家猪?”
顾吉祥点了点头,又指了指顾了了的屋子,小声道,“我家白菜。”
林南眨了眨眼睛,心里默默叫好,行啊,世子出息了。
“白菜怎么说?”林南着急的问道。
顾吉祥摊开了双手,叹了口气。
林南明白了,白菜没同意。
“你家白菜为什么不同意,我家这好歹是头金猪啊,外面那些野猪哪里比得上。”林南不乐意了,自家的猪竟然被嫌弃了。
“你家金猪也不是第一次被拒了,相亲好几次都没成功。”吉祥翻了个白眼回道。
“什么没成功,那都是我家世子没看上,为了人家姑娘的面子这么说的,你想想我家世子,那可是義王世子,长得俊俏,军功赫赫,想要什么白菜没有。”林南回怼道。
顾吉祥刚要怼回去,一抬头看见林楚安正站在林南身后不知道听了多久。
看到顾吉祥突变的脸色,察觉到不对的林南转过身看到林楚安正一脸阴郁的看着自己。
“世子去哪?”林南干笑了几声问道。
“你家猪去给白菜办事去。”林楚安板着脸没好气的回道。
林南干笑着,不知道怎么接话。
“世子,大人要我来找世子和郡主,宋家传来消息,宋光宗失踪了。”蒋叶适时的走进来,解救了林南。
“那我不是不用去了,等着,我马上去喊郡主。”真是瞌睡了来枕头,送上门的台阶,必须马上下,有了借口的林楚安敲开了顾了了的房门。
林南这辈子没看一个人这么顺眼过。
被林南炙热的眼神盯着,蒋叶浑身不自在的问:“林校尉,你没事吧。”
“没事!及时雨啊!”林南拍了拍蒋叶的肩膀赞赏道。
顾了了打开门,有些意外的看着林楚安。她心里明白,两人不可能一直这样尴尬着不说话,却也没想到还没到一炷香的时间,林楚安就找上门了。
“宋光宗失踪了。”林楚安直接说明了来意,打碎了二人之间那点尴尬的小气氛。
正事要紧,顾了了拿上小背包就跟林楚安和蒋叶赶到了宋家。
宋德明和宋益明发动了整个宋家出去找人。顾了了几人到达的时候,偌大的宋家静悄悄的,只有宋德明两兄弟和几个下人留守。
“世子,郡主,这衙役们天天在宋家守着,可这人还是接二连三的失踪,这凶手到底能不能抓住?”宋德明此时已顾不上尊卑,语气有些重了。
“宋长老,不是我为下属推脱,这宋家占地十数亩,上上下下数百口人,几个查案的衙役并不能面面俱到。”蒋叶抱拳道。
“可这回是我们家主啊,他不利于行,肯定是被人绑走的,家主住处那么多人,竟然毫无察觉,难道真如传闻一般,根本没有什么凶手,乃是冤魂索命?”宋益明本来就是个头脑简单的,全凭年纪和身份坐上长老之位,如今更是不知所措。
“休得胡言!”宋德明训斥道。
被哥哥训斥了的宋益明重重拍了下桌子,坐在一旁生闷气。
“在下并没有责怪各位的意思,只是长老们接连丧命,如今家主也失踪了,我也是太过着急了,给各位赔罪了。”冷静下来的宋德明行了个大礼,有些懊恼自己刚才口不择言,毕竟对面一个世子,一个郡主,都不是自己得罪得起的。
顾了了等并没有计较宋德明先前的态度,只是提出去宋光宗的住处查看。
宋德明本想亲自陪着,可这上上下下几百件事都等着他拿主意,实在是分身乏术,只得派了个伶俐的丫鬟跟着。
到了宋光宗处,顾了了留在院子里查看四周墙面、地面、窗户等处,林楚安选择了去屋子里看看,那丫鬟也跟了进去。
蒋叶看着一向扎堆的二人竟然分开了,一时竟不知跟着谁走好,想了想,还是留在了院子里。
院子里的地面都铺了地砖,脚印是留不下的,蒋叶爬上了墙头寻找有没有什么痕迹。
顾了了并没有蒋叶那么仔细,只是简单的查看了一圈后,站在院子里研究起了院落的景致。
宋光宗的小院中东西不多,却有些奇怪。
院子里养着几盆的花草,摆了两个水缸,这些都是院落中寻常的摆设。
奇怪的是,与水缸相对的两点还设了两个火盆,房檐下挂着两个金鸟笼,鸟笼里两只金丝雀叫的正欢。
四处搜寻过后一无所获的蒋叶见顾了了站在鸟笼旁不动,好奇的走了过来,惊叹道,“这宋家主也不像奢靡之人,养鸟的笼子竟然是金的。”
顾了了觉得院中的摆设有些奇怪,却说不上哪里奇怪,想了一会也没有头绪,只好暂时放下,准备进屋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