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观不大,安宁跟着印记很快在内院最后一间房内找到廖文出。
房门大敞,这人就像早就预料到有人会来一般,双腿交叉坐在唯一干净的床榻上。
“来了。”
安宁大步走进房屋,看着四处落满灰尘的桌椅,蹙眉:“你是故意引我来这儿的。”
廖文出脸色很白,没有血色的嘴唇费力地张开,沙哑地声音从喉咙里发出:“靠近点。”
安宁先是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向右边的墙壁,除了残痕与蜘蛛网,什么也没有,朝塌边又走了两步。
“你说,我和廖文进长得像吗?”
虚弱地声音传来,安宁听出廖文出语气里的期盼,想了想,摇头:“没有一处相似。”
就像回光返照般,廖文出眼里迸发出极度愉悦,干裂的唇瓣撑出丝丝血迹,笑声一声高过一声。
许是笑的太过癫狂,看的罗门生几人都担心这人会笑死过去:“这人不会疯了吧?”
话音刚落就见对方站了起来,看向安宁的眼神近乎疯狂:“我知道你在找什么,我能帮你!”
眼看着对方一步步朝安宁靠近,白裘三人默默上前形成一堵人墙。
廖文出停住脚步,嗤笑出声:“你不会觉得就靠崔平升和几个破法器,就能将他们都杀了吧?!”
常昶来之前也收到江川的电话,双眉一紧:“你什么意思?!”
就像是没听到声音一样,廖文出眼里自始至终只有站在最后的安宁。
等不到安宁开口,廖文出后退几步,笑容带着讥讽:“查了这么久,连敌人叫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好犹豫的?”
“我是唯一能帮你的人,错过了今天,下一个温石就在不日。”
感受到灵魂深处的召唤,廖文出眸色越来越急:“安宁,安大师,你到底在等什么?!”
“恕我直言。”
推开身前的罗门生,安宁审视这眼前的男人:“连自己的名讳都不愿告知的人,何谈合作?”
罗门生最先反应过来,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男人,疑惑发问:“什么意思?他不是廖文出?”
常昶也揉了揉眼睛,甚至还拿出符箓左右晃了晃:“没错啊,是真的啊。”
反倒是白裘,从一开始就眼观鼻鼻观心,满心满眼都是安宁,丝毫不在意对方是谁。
怔愣过后,廖文出又笑了,在这不负众望以及期待的笑容里,廖文出转身走到刚看过的墙角下。
再转身时,手上多了一本涂山录。
“这里面记录着那人的过往,有了它,你定能事半功倍。”
安宁的眼神从廖文出的手中的书册缓缓移到对方的天庭:“你想要什么?”
廖文出眼角的纹路加深:“所以我才喜欢跟聪明人说话。”
“接下来的话,我只同你一人说!”
这是要求清场了,安宁倒是没什么好怕的,直接让三人在门外等着。
当屋内只剩安宁一个人时,廖文出直接将书册丢给对方。
这一举动倒是引的安宁有些意外:“你不怕我不答应你?”
刚说完,就见廖文出脚下一软,朝地面摔去。
快步将人拉住,安宁挑眉看向皮肤逐渐透明的某人:“你被掏空了?!”
不是形容,是陈述。
廖文出体内空空,什么内脏都没有。
推开安宁,廖文出喘着气走回床边靠着:“我本就是借尸还魂,有没有这些并无差别。”
“那人名叫莫航海,道号一尘,关于他的信息,书里有记载,我只说书里没有的。”
门外,罗门生盯着大门焦急不已,半个小时了,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抓了抓头发,语气不耐烦:“都这么久了,老大他们在里面说什么呢?”
“要不咱们冲进去吧?!”
一旁的常昶先是赞赏地看了眼处变不惊的白裘,随后瞪向罗门生:“老大不小的人了,处理了那么多任务,怎么还是这样毛毛躁躁地,一点耐心都没有!”
“看看人白裘,一派淡然,人才多大,你小子学着点!”
突然被夸,白裘动了动放在裤包里握成拳的手,一抹绯红出现在耳尖。
他其实也想冲进去来着。
正说着话,屋内传出一道凄厉与不甘的吼叫,不等三人反应,安宁拉开大门,拉着白裘就往外跑:“快走!道观要炸了!”
‘轰’地一声,地动山摇,罗门生因慢了一步,后背被热流灼伤。
好在常年受伤,这种程度的疼痛还能忍受,咬牙看向突然腾起的滚滚黑烟。
炙热的火光下,他只觉汗流浃背:“老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狐狸的鼻子很敏感,白裘几乎是瞬间就闻到了刺鼻的浓烟味与血腥气:“你受伤了?!”
听到这话,常昶也不顾不上震惊了,赶忙上前查看,当看到罗门生被鲜血浸满的后背时,还是吓了一跳:“坚持住,我马上叫救护车,小白,麻烦叫个火警灭火。”
手中的书册被安宁捏的满是褶皱,火光下的道观就像会喷火的怪兽,炫耀着他的神机妙算。
“是一尘!”
安宁的声音很小,只有白裘一人听到。
不着痕迹地确定了对方没受伤后,白裘走到一边打电话报警。
罗门生佝偻着后背,走到安宁身边再次询问刚刚发生了什么。
漆黑的瞳孔里,安宁缓慢开口。
原来廖文出早死了,刚刚他们见到的叫林恨生,是莫航海曾经的儿子莫安康。
莫航海是B市人,父母恩爱,家里条件虽不算十分富裕,小康还是没问题的,与女友林阿妹高中相识,大学还未毕业两人就结婚了,且在毕业当年生下儿子莫安康。
林阿妹父母早亡,唯一的亲人奶奶也在大学那年去世,莫母心疼儿媳,还在筹备婚礼的时候就让人住了进来。
林阿妹是个孝顺懂事的,莫父莫母又很开明,得知媳妇儿怀孕,莫母干脆辞职在家带孩子。
于是,莫航海与林阿妹毕业后都选择进入喜欢的行业发光发热,日子过得倒是温馨且充实。
直到莫航海三十岁生日,一觉醒来,他整个人就像被鬼附身般,整个人与以前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