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地看了一眼枯黄草地上的那一抹绿点,白澄着急地看向别墅。
好在别墅四周破烂,顺着掉落摇曳的窗户看去,只见狐狸们相互殴打,瞧着还见血了。
“哎呀呀,小七那丫头咬人可疼了,小八也是,干嘛踢老十!”
扫过混乱的场面,安宁回头看向头顶树叶,有些狼狈的武可乐:“不是让你踩点吗?怎么还引起内部矛盾?”
双手撑在膝盖上,武可乐微弯的背脊喘息道:“白。。。白裘说,母蛊不在邪修身上,让你们去地库看看。”
别墅修有地库,就在厨房下面,这还是白裘无意中发现的。
他让武可乐带话,今日那邪修刚好有事不在,母蛊不能离它们太远,肯定还在别墅。
武可乐一脸着急:“他说让你们趁乱进入,一定要在邪修赶回来之前将带有母蛊的人找到。”
否则,若那邪修抱着玉石俱焚的想法,只怕白澄的那些狐子狐孙,全会命丧在今夜。
紧张的情绪再次蔓延至全身,白澄看向安宁:“等会儿就要麻烦大人了。”
安宁看了眼时间,冲武可乐吩咐道:“半小时后,带你的同事们进来吧。”
捡来的立功机会,就看你要不要咯。
没再说话,安宁朝白澄点头,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别墅内,原先的四个壮汉,有一个在别墅外巡逻,另外两个在二楼房间门口,还有一个不见踪影。
隐身后的安宁两人趁机来到厨房,恰好看到冰箱被人推开,一条漆黑通道出现在眼前。
没有停留,白澄率先朝里面走去。
好在并不是完全没有光亮,墙上的小灯散发着微弱的昏黄,连人的影子都照不完全。
走下台阶,是一条蜿蜒逼仄的通道,通道两边是没有修饰过的岩石,中间挂着个小灯,一道凉风吹来,空气中还夹杂着淡淡的血腥。
狐狸喜欢洞穴,可这里。。。
白澄的眉头狠狠皱在一起:“阴气怎么会这么重?”
安宁没有说话,目光幽深地看了眼岩石,抬脚穿过通道。
通道的尽头是一扇微开的石门,许是刚刚那壮汉太过着急,忘了关上。
安宁并不在意,穿过石门的刹那,刺眼的灯光照下,差点亮瞎了她的眼。
太亮了,这里太亮了!
不仅是头顶,就连地面四周的角落都放置了无数白炽灯,灯泡带来的灼热感很快让白澄额间冒出细汗。
忍不住用密语给安宁传话:“这么多灯,他们是想做什么?”
微眯着眼,安宁眼神严肃,嘴里吐出两个冰冷的字:“摄魂”
什。。。什么玩意儿?!摄魂?!
敛下眼底的怒气,安宁看向右上方的八卦镜:“走过阴暗潮湿的黑暗,突然遇到这般强烈刺眼的光芒,再加上受到惊吓。。。”
只要对方魂魄不稳,就能利用八卦镜折射出来的光线,强行与肉体分离。
白澄眼神凝重:“那邪修不仅吸收精气,还吞噬魂魄,只怕能力不容小觑,咱们得加快速度才行。”
行至拐角,安宁伸手将白澄拉了回来,指了指斜上方。
铺满大理石的地面上,用无数碎石铺成了一个阵法,阵法中间坐着一个男人,男人相貌普通,身形瘦弱。
不知说了什么,身旁的壮汉面露恐惧。
男人身上没有灵气,白澄眼带询问地看向安宁。
安宁眸光落在阵法上,思索好一会儿才朝对方点头。
“母蛊确实就在这人身上,只是那阵法不好破。”
阵法是以那人的心头血为引,一旦开启除非死亡,否则终身不能离开。
可若是他死了,母蛊说不准会失控,又或者跟着死亡,到时白裘他们更没得救了。
白澄心急如焚:“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有”
安宁目光紧紧盯着对方的脸:“自愿解除联系,走出阵法。”
白澄语气一滞:“怎么可能!”
那男人又是用自身血肉喂养母蛊,又是用心头血开启阵法,如此舍己为邪修,怎么可能愿意放弃!
安宁斜睨了对方一眼,好心提醒:“你是被供奉的太久忘了自己的老本行了吗?”
老本行?
白澄恍然大悟道:“哦,你是说制造幻境啊。”
自从上次历劫过后,他差不多快百年没再出过手,差点就忘了最引以为傲的技能。
希望之火熊熊燃烧,白澄斗志昂扬地朝安宁打包票:“放心,看老夫如何手到擒来。”
耳边的呼救声响起,安宁嗅到了空气里加重的腥气,蹙眉看向正在结幻境的某人:“等我回来!”
不等对方回应,一个闪身来到了别墅客厅。
“既然来了,何不上来坐坐?”
就像被砂纸用力摩擦过,男人沙哑的声音从二楼传来。
房间内,刚刚还打的不可开交的一群狐狸,眼下正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哀嚎。
“疼,好疼啊,救。。救命。。”
“你这该死的邪修,有本事就杀了我啊,卑鄙小人,无耻下作!”
‘啪’的一声,伴随着响亮的耳光,安宁径直踏上二楼台阶。
鲜血浸满了地板,打眼就见一群小狐狸躺在血里,其中,唯有一少年站在他们身前,被人捏着脖颈悬挂在半空。
“不识好歹的东西!”
厌恶地看了一眼对方红肿的脸颊,邪修松手间,少年跌坐在地。
半开的门缓缓全开,三个壮汉依次站在里面,簇拥着坐在中间的男人。
“好丑!”
这是安宁看到那邪修的第一反应,说完,她就意识到自己的失礼。
捂住眼睛,赶忙补了一句:“对不住,我不该说实话。”
认真讲,真不怪她,凸眼削腮,眼神里全是污秽阴狠,配上那又是印记又是坑洼的皮肤,就比她在地府见过的丑鬼好上那么一丢丢。
眼眸下移,透过指缝看到刚刚被打的小狐狸。
即便半边脸红肿,那张摄人夺魄的脸上丝毫不显狼狈,反倒更加我见犹怜。
安宁捂着自己的小心脏,忍不住露出姨母笑。
对嘛对嘛,这才是她来人间的目的。
额上的青筋跳了跳,郭义良眸中闪过杀意,他此生最恨别人评价他的容貌。
“道友一来就如此不客气,看向是不打算好好谈了。”
谈?
安宁放下手,说话间条件反射去看对方的脸,只一眼,默默低头看地上的美少男。
恰好对上对方投来的视线,媚眼含泪,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般,微红着眸子不让眼泪落下。
这让安宁如何忍得住,两步上前将人扶了起来,顺便贴张消肿符:“乖啊,不哭,待会儿带你去吃耙猪蹄压压惊。”
感觉到脸颊的疼痛迅速消失,白裘奇怪的看着眼前的少女。
会是爷爷派来救他们的吗?
踮着脚尖,轻轻揉了揉少年柔软的发顶,安宁笑的异常满足。
还是美好的事物让人心情愉悦啊。
自动将对方的脸打上马赛克后,安宁勉强开口:“取出子蛊,我饶你不死。”
嗯,不死,像这种为了修炼随意杀人的畜生,只配生不如死!
轻笑出声,郭义良就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你饶我不死?哈哈,看来你还没搞清楚状况。”
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那群道貌岸然的正道之人,傲慢自大,自以为自己站在道德制高点上,随意评判旁人之事。
从未想过,如他们这般厉害的人物,有时候,说出的一句话,足以毁灭一个家庭。
郭义良语气带着冰冷:“你自己的命都快保不住了,哪里来的脸威胁我?”
从包里摸出一块鹅卵石丢过去,安宁一脸‘你可真小气’的表情:“下次摆阵记得放点灵气”
熟悉的气息传来,这不正是自己放在门口的灵石吗?!
早就料到有人会来救这群小畜生,他特意在门口摆了困灵阵,为的就是确保让这些人有来无回。
看着暗淡下来的石头,郭义良眼瞳猛地一缩:“灵气全无!”
这还是他无意中遇到的一场机缘,石头浑身带有灵气,虽不多,可若放在阵法中,那也是如虎添翼的好东西。
安宁愣怔,不过是周身萦绕了一圈浅浅的灵光,你管这破石头叫灵石?
生怕被对方讹上,安宁紧接着开口道:“不过是浮于表面的假象,可不是我吞的啊!”
左手手指用力握住灵石,郭义良阴鸷的眼眸狠毒地看向安宁:“毁了我的灵石,那就留下来陪我吧!”
带着黑气的符箓径直打在壮汉身上,三个壮汉瞬间没了意识。
双目空洞,浑身肌肉如充气般迅速膨胀,很快将衣服冲破。
郭义良站在三人身后,冷眼笑道:“去吧,好好伺候我们的客人。”
安宁眸中闪过不耐,要不是为了给白澄拖延时间,这三个辣眼睛的小菜鸟真是一拳一个。
沙包大的拳头速度快到在空中形成残影,白裘紧张地看向被围在中间的女人。
只见对方神色紧张地边躲边朝门口退去,很快四人就出了房间。
房间里再次充满狐狸们的哀嚎声。
郭义良早已没了之前的耐心,眸中带着嗜血的杀意:“继续吸收精气还是看着同伴死亡,选一个吧。”
白裘死死咬住下唇,不愿出声。
也许是门外传来霹雳啪啦的声响,夹杂着女人的惊呼声取悦了郭义良,见对方依旧不吭声,没再勉强。
手臂一伸,离得最近的一只白狐落在掌心:“没关系,你慢慢想。”
说着手指用力,狐狸的嘶喊声越来越弱。
“我做!”
通红着双眼,苍白的脸色下,一张染了血的嘴唇异常鲜艳,越发衬的少年妖孽肆意。
红唇轻启,少年强忍着泪水开口:“放了他们,我一人足矣。”
“呵呵!”
冷笑一声,郭义良捏着白狐的脖颈站起身:“能让我主动松手的,只有死物!”
看着小九死命挣扎的模样,白裘泪水落下,声音接近沙哑:“。。。好,我答应。。。”
“呔!丑男咆哮”
伴随着壮汉的吼叫声,郭义良只觉一坨黑影朝自己扑来,直接被撞飞在地上。
单手提着个泄了气的壮汉走进屋内,安宁偏头就见美人落泪,当即心疼不已。
随手一丢,连忙扯着对方的袖子给对方擦泪:“咋啦咋啦?他欺负你了?!”
正欲落下的眼泪悬在眼角,难受一扫而空。
瞳孔倒映出眼前少女一脸肉疼的模样,白裘第一次对爷爷产生质疑。
这少女真的能救他们吗?
“放肆!”
被两个壮汉突然压在身上,郭义良只觉喉咙处涌上一抹腥甜,五脏六腑都快被压变形了。
奋力推开两人,撑着地板起身看向不知好歹的女人,眸光尽是狠厉:“你找死!”
泛着黑气的符箓径直朝狐狸们飞去。
刹那间,上一秒还躺在地上蜷曲着哭嚎的小狐狸们瞬间化成人形,朝安宁扑去。
“不可!”
白裘大惊失色,转身挡在少女面前,想替她拦住攻击。
“姐姐还没有弱到需要弟弟保护的份上。”
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股强大的灵力直接越过白裘将狐狸们包裹在内。
耳尖动了动,安宁嘴角扬起玩味的笑容:“叮咚,时间到。”
强悍的灵力带着一丝金光,直接将郭义良震飞,墙面被撞出一个人形墙。
‘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郭义良不敢置信:“怎么会?!功德金光,这世间怎么可能还有人有如此强悍的灵力和功德,你不是人!你不是人!”
惶恐的眼神下,安宁蹙眉地走到对方身前:“打不过就骂人?”
‘啪啪啪’
白澄抓着男人来到二楼时,就见安宁正坐在靠椅上。
地上跪着个男人正不断朝自己扇巴掌,口中还念念有词:“丑人多作怪,安大美女原谅我”
愣了一瞬,偏头的瞬间,呼吸凝滞。
妈呀,我的狐子狐孙们啊。
哆哆嗦嗦地指向漂浮在空中的小狐狸们,白澄双目瞪圆,将男人丢到白裘身上,袖子一挽,就朝郭义良扑去!
“奶奶的,我都舍不得动它们一根毛,你居然给老子全都囚禁起来了!”
男人被塞到白裘手上,脸上依旧带着虔诚且满足的笑容:“信徒愿用生命祈祷神明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