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娘眼中的决绝太过明显，安宁看着她怀中睡得很是香甜的小娃娃，叹了口气：“我可以帮你。”
抬眸看向对方：“不管你和给你毒药那人做了什么交易，有一点你要知道，要是你出了意外，狗蛋可就成孤儿了，他还那么小，你放心吗？”
最后三个字锤进女人的心，睫毛眨动，泪水顺着脸颊落下，狗蛋娘终是忍不住低低啜泣起来。
悄悄呼出一口气，还好，能哭就好，只要将情绪发泄出来，就还有得救。
随手拉了个凳子坐下，安宁没有出声，就那样静静等在一边。
过了好一会儿，狗蛋娘才渐渐停止了哭泣，通红的眼睛看向眼前递过来的纸巾，愣了一瞬，抽出手接过，喉咙因哭得太久有些沙哑：“谢谢。”
“不用”
直到狗蛋娘调整好情绪，顶着通红的眼睛看向自己时，安宁才道：“如果你是想让那对父子死，我想。。。。”
“不”
话被打断，安宁疑惑地看了过去。
狗娘娘胸口微微起伏，捏着纸巾的手用力，似是下了决定般继续道：“起初，我是想他们死，因为他们猪狗不如，不仅害死了我的念念，我那公公还对我。。。。。”
见对方一脸羞愤受辱的模样，安宁脸色当下一黑。
眼睛酸胀的厉害，却再流不出一滴眼泪，过往太过不堪，直到口腔内感受到丝丝血腥味，狗蛋娘才勉强开口。
“被那个畜生看到，我以为他会为我做主，就算我是被拐骗来的，可好歹也算她的媳妇啊，可谁知。。。那个懦夫居然跑了！”
她当时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还不等反应过来时，就听到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那个王八蛋之所以比往常早回来，是因为要拿女儿去献祭！
当时的她身体内外接连受到打击，直接昏死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她醒来时，身边只有一个全身被黑色头斗篷笼盖着的人，斗篷很大很长。
“醒了。”
男人的声音带着低沉，让刚经历过不好事情的她吓得尖叫出声，捂着被子往角落里缩。
感受到自己的害怕和抵触，男人并没有靠近，只是从怀里拿了一个瓷瓶放在床边。
低头看着怀里的儿子，狗蛋娘嘴里一片苦涩：“我说他爹懦弱，自己又何尝不是？明明可以报仇，却偏偏选择了最慢的那条路。”
是的，那个毒药还有另外一种用法：若一次性食用过量则会让人直接猝死。
手掌一下一下轻拍在儿子背上，狗蛋娘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人带我去过地窖，感受过广场下那浓郁的怨气，甚至让我看到了那些人家中摆放着的鬼婴。”
也是那时，她觉得，这个村子的人都疯了，因着是被拐来的，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个村子需要用女人祭祀，原来家家户户家里摆放着的观音像里面装的是自家闺女的魂魄。
想到自己的女儿，狗蛋娘觉得自己也要疯了，她想逃，可又能逃去哪儿，村口外面设了阵法，根本出不去。
看着丈夫喜滋滋请回来的神像，她再也忍不住了，我发了狂似得想去将那神像打碎，救出女儿。
可她做不到，那人说，如果没有他的帮忙，强行打碎神像，女儿的魂魄就会魂飞魄散，她已经害死了女儿，不能再让女儿永远消失在这个世上。
没了办法，只好接受那人递来的毒药。
双手放在膝盖上，安宁眉头微蹙：“那人做那么多，只是希望你杀了这对父子？”
“怎么可能？！”
狗蛋娘轻笑一声，视线透过窗户看向村外：“他是想要整个村子的命。”
或许是因为她是被拐来的女人中最乖巧的一个，村子里的人对她的防备并没那么重，加上她已经生过孩子，他们也就默认自己愿意留下来作为村里的一员。
她纠结了很久，就当她想用自己的生命作为药引，带走所有村民的命时，大夫告诉她，怀孕了。
这个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她想打掉，却不知怎么的被丈夫知晓了。
他甚至没怀疑过孩子是谁的，从那以后不论自己做什么，丈夫和公公必有一个人跟着自己。
无奈之下，不仅生下了孩子，连毒药的计划也搁置了。
这样一拖就拖到现在。
确定狗蛋已经睡熟了，女人轻手将孩子放回炕上盖好被子，朝安宁指了指门外，率先走了出去。
夜里的凉风吹来，狗蛋娘糟乱的心绪似乎得到片刻的安宁：“或许是这三年过得太安逸了，不仅磨灭了我的恨意，还磨软了我的心肠。”
有了孩子，就多了许多牵绊，她再也做不到三年前的果决，她怕作孽太多会报应在孩子身上，可让她日日夜夜看着女儿被困在观音像中，她又揪心痛苦。
那段时间要不是有儿子，她甚至想一死了之，反正这村子的女儿都会死，只要他们对狗蛋好，她就去陪着女儿吧。
这样想着，她也真就这样做了，可惜被三年不见的男人救了下来。
男人的语气很不好，似是妥协又似是讥讽，答应只要她杀了那对父子就将女儿放出来，送她去投胎。
有了这个保证，狗蛋娘总算找到希望，可对方又说不能让其他人发现，这才告诉了她现在的这个慢性办法。
至于为什么，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为她很满意这种折磨人的手段。
听对方说完，安宁陷入沉思，那人先是想尽办法让村民供养邪神，而后又让狗蛋娘毒害全村人，最后只是杀了这对父子，如此大费周章，到底想做什么？
“你最后一次看到那人是在什么时候？”
“两个月前”
怪不得能闻到味道，安宁又将秦风的样貌描述了一遍，见对方摇头说没见过，随即陷入沉默。
盯着安宁看了好一会儿，狗蛋娘忍不住问道：“你说可以帮我，是真的吗？”
见安宁点头，这才开了口：“他们父子最近已经开始有反应了，我希望可以继续喂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