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教导主任抓住翻墙逃课的学生一样,罗门生双手负在身后,来回在乖乖站成一排等候发话的七个小萝卜丁面前走。
“一个个年纪不大,花样还挺多的,说说吧,是谁想的这些损招?”
恢复好的狗哥站了出来:“是我。我们都是爱托福利院的孤儿。”
爱托福利院是附近最大的孤儿院,三年前,突遭大火,死了不少老师和孩子,他们七个就在其中。
奇怪的是,在这个网络飞速发展的时代下,这么大的事居然没多少人知道,福利院也以最快的速度搬到了新的住址去。
就像被人遗忘般,院内的一切都无人发现,包括他们散在地上的尸体。
听到这里,安宁眉头微微蹙起:“难道就没人闻到腐臭味吗?”
狗哥摇头:“也许是因为我们福利院在山后面的原因吧,附近一向没什么人来往。”
肉体得不到安息,他们也无法去投胎。
于是,有鬼试图离开福利院,看看能不能寻找其他的方法。
“奇怪的是,他们所有人都无法走远,最多五十米就被强行挡了回来。”
看着满眼疑惑的狗哥,安宁心中隐隐有了猜想,却又不确定道:“除了你?”
少年点头:“当发现自己不受束缚时,我很高兴,可是,我又能找谁帮忙呢?”
成了鬼的他,不说能不能被人看见,就算能看见估计也早就吓跑了。
漫无目的地走在山路上,不知不觉来到了之前最喜欢来的道观门口。
也是运气好,正好遇到从外面回来的道士——清润道长。
清润道长很喜欢孩子,时常会去福利院看他们,之前听说他要出去很长一段时间时,院里的孩子们还很难过。
得知福利院的状况,清润道长叫了道观里不少人前往救助。
狗哥跟在最后,当他到的时候,大家已经可以走出来了。
清润道长安排众人念了超度文后,又安排大家将尸体埋好。
如此,大家的魂魄才算得到安息,可以去投胎了。
罗门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张板凳,双手抱胸,翘着二郎腿,模样瞧着不像是来抓鬼的,倒像是某个判定孩子是否说谎的家长:“那你们怎么没去投胎?”
眉头皱在一起,狗哥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担心狗哥受伤害,刚刚的小女孩跟着上前一步:“不是我们不去,而是去不了。”
道长他们找了很久很久,几乎都快把院子翻过来了,他们七个的尸体就是找不到。
没了办法,只好将他们的魂魄暂时放到陶瓷娃娃里。
“可我们不能长期待在道观里,会受不了的!奶奶是个好人,她愿意收留我们,直到道长替我们找到尸首。”
所以才要一直留在这里等人回来,安宁眼里带着淡淡忧伤:“可是,她已经死了,运气好的话,现在应该已经投胎了。”
“不可能!”
狗哥的声音猛地放大:“奶奶说过,要是她真的出了意外,也会通知道观里的人来接我们离开,绝对不会不管我们的!”
眼帘微微下垂,安宁有个不好的预感,要是这孩子说的没错的话,那叫清润的道长只怕凶多吉少。
偏头看向已经将腿从另一条腿上放下来,表情严肃的罗门生,安宁眼眸微眯:“看来,此事另有蹊跷。”
就在罗门生努力劝服七个葫芦娃说出陶瓷娃娃的藏身之所,带着一起去道观时,安宁走到一边,展开隔离空间,手掌摊开,符箓在手心上方无火自燃,灰烬瞬间消失不见。
下一秒,带着厚重的沙哑,空气里传来曹判官的声音:“小阿宁,怎么了?”
“能帮我查一个魂吗?叫崔晓。”
崔晓是这房子的主人,也是雇主姑姑的名字。
不一会儿,曹判官的声音再次传来:“她早已投胎去了,发生了何事?”
心中早有猜测,倒是没什么意外,安宁又问了几个问题,这才断了传音。
收拾好心情后,关掉空间,看向对面正在往包里装娃娃的罗门生和狗哥。
“小子,你还记得道观的位置吗?”
见男孩点头,安宁几步走到两人中间:“事情可能有点复杂,我们得抓紧时间才行。”
由于是肉体凡胎,即便安宁恢复了记忆,实力也不能恢复如初,这也是为何昨晚要用本体面对红梅。
好在有酆都大帝的魂魄暖玉在身,戴在身上时,能充分感觉到身体被灵气洗涤。
手掌捏了捏,她能感觉到身体越来越轻盈,与周遭融合的也越来越契合,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提升体质,到那个时候,就不用怕强行提升能力导致爆体而亡了。
手掌搭在一人一鬼的肩上,安宁看向狗哥:“我能力有限,带着你们两个只能瞬移一次,闭上眼,仔细回忆道观的位置。”
听到安宁的话,狗哥急忙闭上眼睛,天知道他有多想回道观看看清润道长。
感觉灵魂被强行挤压了般,就算是做了鬼也觉得难受恶心,狗哥忍不住睁开眼睛捂着嘴低头作呕。
还算能适应的罗门生并没什么感觉,面对这远距离的闪现,只觉得过瘾!抬头看向斜上方的匾额,挑眉:“得懒成什么样才会取这么别致得名字啊?”
眸光从刻有‘无名道观’四个字得匾额中收了回来,安宁闭眼感受了一下里面得情况。
才不过二三天的时间,罗门生自己都想不到,除了师父,居然还有人能成为他得主心骨,当然,前缀是做任务期间,见对方睁眼,急忙开口:“怎么样?”
安宁眸光幽深看向面前的铜环大门:“一切正常。”
“嗨!你这表情,我还以为出啥大事了呢,正常就行,你把背包拿着,就不用进去了,我去找那个叫清润的出来。”
“等等”
伸手拦下脱背包的手,安宁看向竹林下的小鬼:“从崔晓身死算起,至今已经快要两年,七条人命,七条鬼魂,如果是你,一点消息也没有的情况下,难道不会主动询问一二吗?”
“如那小鬼所言,那晚救他们的那些道长应该都是仁善之辈,若是知道了崔晓的事,不应该放任其自生自灭,除非有事耽误脱不开身,又或者。。。”
手一顿,罗门生瞠目:“你是说,那些道长。。全。。全死了?“
收回手,安宁脸色很是难看,她也是刚刚从判官那里知道,那些小道士应该是在狗蛋几个被收留后陆续出的事,可惜知道的时间太晚,大部分人都已经投胎去了,剩下的也对此一无所知。
除了清润道长,地府里并没有他,仰头看向院子上方,漆黑的夜空:“这道观。。有问题。”
让狗哥回到陶瓷娃娃里面,安宁将所有的娃娃丢进吊坠里。
转身就见罗门生手拿两沓符箓,桃木剑和铜钱剑一左一右斜挎在腰间,小腿侧边还别了两把匕首,一脸蓄势待。
“你这是干嘛?”
原地蹦跶两下,一向遵行用拳头打天下的罗门生在憋了两天后,总算找到施展抱负的地方,恶狠狠地看向大门:“这都看不出来?打架啊?是人就用匕首,是鬼就用剑。”
甩了甩手上的符箓,抑制不住地激动道:“这玩意儿不忌,是人是鬼都能用。”
安宁无语,手指轻轻在对方眼前一扫,金光划过,本来瞧着静谧的四周被无数阴气缠绕,院外的灰色墙壁上四处撒着血,还算干净的大门中间,铜环处一道深深的血手印,鲜血顺着门板流向地面。
指了指院中黑气冲天的上空,安宁看向傻眼的某人:“看这架势,有问题的肯定不止一两个人,你确定要以这种装扮进去打草惊蛇?”
实力男人强行下线,罗门生很是憋闷,在这样证明不了自己的实力,只怕真被安宁当成傻子了。
收了工具,无力地看向血淋淋的大门:“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摸了摸脖子处的暖玉,安宁眉眼弯弯:“借宿。”
用符箓将对方的实力隐藏住,一身腱子肉的背包罗门生和一身灰色运动装的安宁站在 一起,乍一看,就像是极爱运动健身的背包客。
看了看时间,马上十一点了,院子上方的黑气逐渐加深,收敛情绪,安宁上前拍了拍铜环:“你好,我们迷路了,能麻烦开下门吗?”
连续敲了好几下门后,‘咯吱’一声,总算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