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里的阳光照得人暖洋洋的,人开始变得发懒,不想动,山坡上野草已经长出新芽,也有些上面已经开了小花,将这一片绿点缀得如同一件花衣裳。
我躺在草坪上,看着天上不断变化的云彩,居然入了神,以前我也经常来爷爷这里,可从来没有觉得天空是如此的美,草坪躺着是如此的舒服,风吹拂的时候,是那么的温柔,就仿佛是情人的手,抚摸你的脸。
这段时间我迷上了,躺在草坪上看云彩,忽然觉得人生要是静止的该有多好,永远都像现在这般美好。
我躺在草坪上,经常会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的身旁总会躺着一个人,那张清冷的脸,和那深邃的眼神,已经成为我脑海中最熟悉的模样。
这段时间,冷面神跟我一样迷上了躺在草坪上看云彩,我躺在草坪上看云彩,是在感叹此刻的美好,和回忆从前的快乐。
那么他呢,有时候我真想问问他,你躺着看云彩会想什么?哼哼,或许他也同我一样吧!只是我不知道他曾经是否也有过快乐?
有时候我有一种错觉,其实我们一直都是在过这样的日子,以前我们所经历的那些,其实只是一个梦而已,我多么希望现在是梦醒的时候。
冷面神这段时间有些奇怪,他除了会学我躺在草坪上看云彩之外,也会学着我去做其他的事情,有时候我在怀疑,也许她呆在这里太无聊了。
在我们住的这座山顶上,有一棵千年古树,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年了,爷爷跟我说,那树已经有千年了。
那棵树很粗很大,树干要五六个人拉手才能环抱得过来,树冠的直径足有一百多米,爷爷说,那棵树快要成精了,记得小时候,我一哭鼻子的时候,爷爷就告诉我,那是一棵神树,我可以向他许愿。
后来长大了,这棵树到真的变成神树了,这附近经常会有人,往树上系上彩神,用来祈福,小年轻还喜欢把彼此的名字刻在上面。
记得那天我跟他路过那里,我突然心血来潮,用小刀子在树干上面刻名字,有狼王,高冕学长,死鬼,那些我认识的,已经死去的人,愿他们在天之灵能够安息。
还有我的爸妈,身边的朋友,一切我所珍惜的人,希望他们一生能够平安顺利,身体康健。
我没有刻冷面神的名字,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刻,后来我看到冷面神也拿刀子往树上刻字,我伸头过去看了看,他在树干的空白处,并排刻下了我跟他的名字。
我嗤笑一声:“干嘛刻我们两的名字?你在求什么?求我们以后能成为黄金搭档,这样你楚家族长,就多了一颗幸运星,呵呵呵。”
可他没有搭理我,自顾自的收起匕首走了,只留我一个人在原地满脸黑线。
他奇怪的地方还不止这些,这几天我走到哪他就跟到哪,我去菜园子里弄菜,他给我提篮子,我去做饭,他就在下面烧火,我洗衣服,他就在井边给我打水。
只是他就这么一直不说话,就这么默默的跟着我做这些事情,就算有时候我跟他说话,他要么就是点头,要么就是摇头,再不然就嗯一声。
这段时间我们一直都是挤在一张床上,同床共枕,晚上也是各睡各的,一句话也没有,不知道为什么,我仿佛已经习惯了他的沉默,如果要是隔以前,一个人整天在你面前晃悠,却不说一句话,我一定会发飙的。
时间就这样慢慢的过去,转眼就快要三月了,我们这边三月初三有个庙会,再过四五天就该到了,今儿早上我一起来,冷面神就已经出去了。
我做好了早饭,等他回来吃,我想他应该又是去外面溜达去了,他总是喜欢一大早出去溜达,爷爷说,清晨的空气好,适合吐纳。
我又把自己上中学戴的鸭舌帽给翻了出来,等他回来的时候,给他试试看能不能戴,等过几天庙会的时候,我打算带他出去散散心。
我怕他在这里时间久了会憋坏了,带他出去吧,又怕被人发现,庙会的时候人比较多,戴上鸭舌帽也比较容易隐藏,一想到带着冷面神去逛庙会,我心里就忍不住想乐。
我认识他这么长时间,还从来没有见他逛过街,哪怕只是去超市买瓶水都没有,他平时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喝茶,要么就是发呆,在布吉手上拿根红绳或者黄纸,叠压折呀,系啊绕的。
想到我带他去逛庙会,他就像一只温顺的哈士奇一样,被我牵着到处走,想想就觉得好笑。
可是我一直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也没有见他回来,心里纳闷,他怎么溜达到现在都不回来,该不会是跑远了,迷路了吧!
不过想想也不可能,他在四川那种深山老林,还有昆仑的绵延雪山中都不会迷路,怎么可能会在这里迷路。
我又在想,该不会他被人发现了吧,他们人多势众,他一个人不打不过,被抓走了吧?
可这也不可能啊,冷面神的警觉性,那不是一般的高,就算对方人再多,就算敌不过,但逃走的本事他还是有的。
不过我还是担心会出什么意外,坐在家里等着,有些坐立不安,我跟爷爷打了声招呼,就去外面找。
可我把他平时会去的地方,都找了一个遍,可始终都没有找到他,我心中开始有些慌张,真的害怕她会出什么事。
一直到天黑了,他也没有回来,爷爷看我魂不守舍的样子,就叹了口气说道:“哎!该发生的事情总是会发生的,该来的也躲不掉,该走的也绝对留不下来,他不属于这里,当然也不能留在这。”
我看向爷爷,心中无比的慌张:“爷爷,您是说,他走了?可是他走了,为什么连个招呼都不打,他不知道我会担心的吗?”
爷爷高深莫测的笑了笑:“不告别,是怕徒增伤感,不说再见,是为了以后还能重逢。”
爷爷平时看起来糊里糊涂的,其实我现在发现,他一点儿都不糊涂,也许他是看得最清楚的。
我在这里又等了两天,他再也没有回来,我这才明白,他是真的走了,连招呼都没打就走了,看来我想的是对的,我对于他来说,也只是他人生旅途中的一个片段而已。
爷爷看我整天魂不守舍的,就催着我赶紧回去,我觉得我也是该回去了,告别爷爷之后,我一个人沿着小路朝山下走去。
走在山路上,我忍不住在想,也许那天清晨,他就一个人沿着这条小路,慢慢的往山下走。
我回头看向已经离的很远的小木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心里酸酸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眼泪居然掉了下来。
我冲着小木屋,轻轻地说了声:“楚夕默,再见了,希望你平安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