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隔壁地道口的马文韬,看到刘宏伟他们,终于从地窖出来,离开了耿波家。
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了。
马文韬心想,现在,刘宏伟应该不会再次去突袭五金店了。
我还是回四室两厅去住吧。
耿波这里,也别和他见面了。改天再说!
不过,因为留下了脚印,那是证据!弟弟马文德和他的脚一样长,都是穿42码的鞋。
马文德危险了。有可能会被刘宏伟当成替罪羊提审!
想到这里,马文韬立刻用备用手机,给马文德发了一条信息。
“你不要藏在船上了!赶紧回监狱!防止刘宏伟突然袭击,来提审你!”
第三监狱不远。
就在泾河大桥河对面,四公里远的一处山洼里。租一辆三轮车,十几分钟可到。
等马文德悄悄潜回第三监狱食堂角门时,他的管教已经提前得到了消息,守在门边开锁。
由于马文德易容了,脸上化了妆,管教没认出来。
差点误会了。
及至马文德用衣袖擦去脸上的妆容,管教这才认出了他。将马文德偷偷带进一间独立监舍。
这会儿,天已经大亮。
马文韬回到四室两厅,洗了澡,换上一身干净衣服。
躺到宽大舒适的床上,感觉有瞌睡。很疲倦,想睡。
然而,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马文韬睡眠不好,经常失眠。每天晚上,只能睡两三个小时。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打个盹,进入了梦乡。
那个多次出现过的梦境,再次进入马文韬的下意识之中。
他梦见,自己站在塑料厂办公楼前面。忽然看到,有个长发飘飘的女人,从一楼往二楼而去。
背影像极了程雯雯。
马文韬好奇,想跟上去看看正脸,到底是不是程雯雯。便追上了楼。
追啊!追啊!
无论怎么努力,脚下就是迈不动步伐。根本追不上那女的。
急得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等站直了身子再看,前面那个长发飘飘的背影,脑袋没有了,端在手上!
飘飘忽忽地,消失在柴美丽办公室门上。
门是关着的!她没有开门的动作。就那么不可思议地,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门上。
梦境每次到这里,就戛然而止。惊出一身冷汗。
回到局里的刘宏伟,也是一夜未眠。
忙到第二天早上八点钟,又到了上班时间。
他两眼充血,打着哈欠,走进自己办公室。
周昕跟在后面,将几张照片摊开了,整整齐齐摆在刘宏伟办公桌上。
刘宏伟一屁股坐下,开始冥思苦想。
这是几张提取到的脚印照片。
有昨晚上新提取的,也有从档案室里调取出来的,马仔和蝎子的资料照片。
刘宏伟集中精力,开始进行比对。
他发现,昨天晚上出现在塑料厂的小偷留下的脚印,不是马仔的,也不是蝎子的。
马仔的鞋,40码;蝎子的鞋,41码。
而这双鞋,是42码!
阔边鞋底,很厚,纹路清晰。
难道是聂胜益回来了吗?
刘宏伟又让周昕调取了聂胜益的资料库存,再次进行比对。
也对不上号!
聂胜益也是穿40码的鞋。
想了半天,刘宏伟再次对周昕说:“将马文德的脚印照片,也拿来比对一下!”
在档案室里,周昕无意中发现,马文德和马文韬,都是42码的鞋子。
马文韬已经被执行了注射死。于是,周昕只拿了马文德的鞋印照片,给刘宏伟查阅。
马文德在第三监狱服刑,脚印怎么可能出现在二码头塑料厂的料场围墙上呢?
两人都摇了摇头。
刘宏伟揉了揉烧得通红的双眼,还是说:“走!去监狱看看马文德!”
到了第三监狱。
当管教一听,局长要亲自提审马文德,下意识地扶了扶自己头上的大盖帽,倒吸一口凉气!
我的个娘啊!
马文德前脚刚回监舍,刘宏伟后脚就追过来了。
马家人消息之灵通,可真是神通广大啊!
可不敢再答应,让马文德出去了!
给再多钱也不能答应!否则,我这大盖帽可能随时不保啊!
不一会儿,马文德穿着宽大的号服,在管教带领下,来到了问话室。
刘宏伟一眼看到马文德,顿时失去了问话的兴趣。
悄悄对周昕说:“你随便问几句得了,我去车上打个盹。”
刘宏伟想要的是,他们交不出马文德。那么,就有戏。
现在一看,马文德乖乖地呆在号子里。那就说明,昨晚的鞋印,不是马文德的。
刘宏伟绝对没有想到,马家的人脉关系,强大到可以让马文德在监狱里想出就出,想进就进的地步。
回城的路上,刘宏伟烦躁地抓耳挠腮,坐立不安。
周昕便说:“马文韬的鞋子,也是42码!”
并且,鞋印纹路,如出一辙。貌似同一双鞋,踩出的脚印。
可是,马文韬已经被执行了注射死啊!死人怎么可能复活。
刘宏伟心想,莫非,是我和邱玥杞人忧天,草木皆兵,想得过于复杂了?
他就只是个普通的小偷而已吗?
刘宏伟陷入了痛苦的迷茫中。
一时也没有更好的思路,这事只好暂时按下不提。
过了几天,马文韬父亲马成功,因病医治无效,过世了。
马家为他举行了盛大的葬礼仪式。
主事的,是马文韬的堂兄马文学,第二人民医院的副院长。
刘宏伟交代周昕,派一个线人,混进亲朋好友队伍中,暗中盯着。
看看聂胜益、马仔、蝎子和聂玉如,会不会在丧礼中悄悄出现。
按照泾河市丧葬习俗,夜里十二点之后咽气的葬礼,骨灰盒放进硕大的木制棺材里,要摆放三天三夜,第三天一早,出殡。
就在第二天深夜,刘宏伟的眼线发现,灵柩前,出现了一个可疑的身影。
是个不认识的陌生男人。
披麻戴孝,在灵柩前磕了几个响头。然后,瞬间不见了踪影。
灵堂没设在殡仪馆,而是设在小区楼下的过道里,并不宽敞。是手工临时搭建的灵棚,四周一目了然,是藏不住人的。
那会儿,时间已是下半夜,大家都回家睡觉了。灵堂里很清净。
只有几个近亲在守灵,没有外人。
线人是从不远处的窗户里,悄悄观察到的。
等线人走出屋子一看,人呢?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