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
刘宏伟再次提审柴美丽。邱玥作为特聘心理观察员，是审问小组成员之一。
刘宏伟指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锤子，问柴美丽：“是这一把吗？”
这是周昕从二码头茶树丛河水里，打捞上来的那一把铁锤。
邱玥的在座，减少了柴美丽的慌张感。心神稳了稳。
上一次的庭审中，柴美丽被马文韬的辩护律师恶意逼问。邱玥发声制止，帮着柴美丽说话。
柴美丽对邱玥的好感度，极大地上升。
柴美丽给了邱玥一个微笑，老实回答道：“是。”
“下面，问你几个与程雯雯案子有关的问题。”
第一个问题，刘宏伟问：“分尸用的锯子呢？丢进了哪个垃圾箱？”
柴美丽假装回忆了一下，“宿舍区围墙边，那个敞口垃圾围里面。”
“丢弃的时候，锯子是什么形状？”
柴美丽没听懂：“什么意思？”
刘宏伟用手比划着，解释道：“就是说，锯齿是长的，还是短的？有没有经过了处理？”
“长的。”
柴美丽想了想，觉得不对。那么长的锯齿，容易被发现。
随即又改口：“折断了。折成了几节。”
“折成了几节？”
莫非，丢掉的锯齿，又被他们找到了？！
柴美丽惊慌起来，说话开始有点结巴。“记……记不……清了。”
刘宏伟继续追问：“是断成了几节，还是连着的？”
柴美丽想当然地认为，“断成了好几节。”
“有没有用什么袋子，包裹着？”
“有。塑料袋。”
“什么颜色。”
白色塑料袋居多，“白色。”
“塑料袋里，除了装着锯齿，还有没有装其它东西？”
柴美丽权衡着。既然刘宏伟这样问，那就是有。于是回答：“有。”
“是什么？”
柴美丽为难了，便随口说：“烂菜叶子。”
正如邱玥所推测，谎言经不起盘问。漏洞很快显现。
上个厕所的时间，邱玥朝着刘宏伟，打了一个响指。表示庆祝。
刘宏伟则偷偷回复了一个嘬嘴的动作，是亲吻的意思。
程雯雯遇害的当晚，是柴美丽和马文韬值夜班。一般十点二十左右，下班回家。
超过了十点半不回家，柴美丽父母和孩子，就会下楼来找人。
这个现象，院子里很多同事都知道。
分尸，藏尸，打扫作案现场，至少得要好几个小时吧。
柴美丽没有准时回家，她父母和孩子，难道不过问吗？不下楼来找人吗？
这是一个值得核实一下的问题。
所以，邱玥坚持认为，必须找柴美丽父母，问一问情况。
刘宏伟同意了。
依照邱玥的思路，很快将柴美丽母亲杨先娥，带来问话。
程雯雯遇害当晚的事情，院子里的人，都记得相当清楚。
杨先娥更是记忆犹新。
她主动说：“那天晚上，是柴美丽和马文韬值夜班。”
刘宏伟确认道：“没错。有记录。”
“柴美丽下班后，几点钟到的家？”
杨先娥说：“十点半。”
“她必须十点半以前回到家。”
“否则，我和孩子，就会下楼去找。”
邱玥心想，柴美丽使用的锯子，是借了马文韬的。
那么，当时锯子肯定是放在柴美丽家里的。
柴美丽半夜回家拿锯子，难道，没有惊动她儿子和父母吗？
“柴美丽回家之后，有没有趁你们熟睡之际，又出去了呢？”
杨先娥一听，立刻否认。脸色一沉，不高兴邱玥这样问她。
其实，被邱玥这样一问，杨先娥心里有点打鼓。她一直没有想到过这一点。
柴美丽有没有趁我们睡熟了，出去呢？
还真不好说。
杨先娥走后，继续提审柴美丽。
刘宏伟问道：“你是几点钟回家的？”
柴美丽说:“十点半。等他们睡熟了，才又下楼的。”
这与她母亲杨先娥说的一致，都是十点半。
“那会儿，程雯雯还活着吗？”
柴美丽心想，既然都决定回家拿锯子了，怎么还会活着呢？
于是便说：“死了。”
那也就是说，从下班回家，到进入程雯雯家里，前后也就十分钟！
十分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什么原因，你追进了程雯雯家里？”
“她看到了我和马文韬亲热。”
“在哪里亲热？”
柴美丽红了脸，“楼梯间。”
“然后你就追赶程雯雯？”
“是的。”
“马文韬有没有进入101室，参与残害程雯雯？”
“没有。下了班，他就直接回家了。”
“中途，他没有下楼来找你吗？”
“没有。”
……
另一间审讯室里，对马文韬的审讯，也在同时进行。
周昕提问：“那天晚上，是你和柴美丽值夜班，没错吧？”
“没错。”
“几点钟下班？”
“十点二十。”
“请你陈述一下，从下班离开办公室，到回到家里的全过程。”
马文韬为难了。
之前，和柴美丽订立的攻守同盟，是以柴美丽没参与、不知情为前提的。
现在，柴美丽出乎意料地，突然将所有罪行揽了过去，扛了下来。
马文韬一方面惊喜，庆幸；另一方面，忐忑不安。
两人现在都被关进了看守所，失去了活动自由。刘宏伟未雨稠缪，加派了人手，清除了眼线。
防止两人暗通款曲，串供。
马文韬未能与柴美丽订立新的攻守同盟。势必就会各说各话，自相矛盾。
马文韬只能换位思考，站在柴美丽的角度，斟酌词句。
“下班的时候，我和柴美丽在楼梯间亲热。被程雯雯碰到了。”
马文韬说的很慢。
他小心翼翼地，猜测着柴美丽会怎么说。想努力与柴美丽说的，保持一致。
“然后呢？”
“然后，柴美丽追着程雯雯，进了宿舍区。”
“我走的慢。等我走到家属楼前，柴美丽和程雯雯都不见了。”
“我心想，可能各自都已经回家了吧。我也就没有理会，直接上楼了。”
“第二天，柴美丽有没有跟你说起程雯雯遇害的事？”
“没有。她一直瞒着我。”
周昕怒了！一拍桌子，怒斥马文韬。
“头天晚上，程雯雯撞到了你们俩亲热。第二天上午，程雯雯没来上班。一连两天不见人影！”
“难道，你就没有问一问柴美丽，将程雯雯怎么了？程雯雯哪去了？”
“你这是包庇！知情不报！共犯！”
马文韬耷拉着脑袋，一时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