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广明调到纱厂，当了经理。属于平调。
但许广明很高兴。
因为，纱厂要搬到省里去。
在省城定居，不失为一种优越感。是许广明向往的去处。
许广明一边做着搬迁省城的准备工作，一边等着看马文韬的笑话。
左等右等，不见下文。
许广明便再次求见曹耀华。打听后续情况。
曹耀华嘴紧，不便透露。
只是说：“这事，你别管了。干好你的新工作。”
听曹耀华这语气，好像不太乐观啊！
许广明以为，是聂胜利权势太大，曹耀华扳不动。
实际上，这次不一样。
在曹耀华眼里，许广明立了大功。
这一次，令曹耀华对许广明刮目相看的，不是许广明到纪委举报了马文韬。
而是许广明突然变聪明了。
他进了纪委办公室的门。旋即，找个借口，又出来了。
许广明没有在纪委举报马文韬。
而是越级闯了市委一把手的办公室。
当时，一把手的秘书，将许广明拦在秘书室。不让他见。
这一幕，被一把手一眼看见了。
三厂合并仪式上，许广明作为工人代表，发过言。
一把手依稀有点印象。这不是塑胶有限责任公司的人吗？
“小胡，让他进来。”
也许是许广明运气好。竟然，就这么让他进了那间权力最大的办公室。
许广明得以将自己的那个小本本，亲手交给了威严的一把手。
周围肯定有聂胜利的眼线。纪委那里有，这里也有。
许广明正是因为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才没有随便开口。
一把手很是高兴。终于有人敢实名举报马文韬了。
马文韬与聂胜利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端掉马文韬，也就意味着聂胜利进入倒计时。
只不过，目前还处于闭门酝酿阶段。
正在抽调人力，组成一个调查组，准备进驻塑胶有限责任公司，查账。
这事在进驻之前，千万不能透露了任何风声，给聂胜利和马文韬喘息的机会。
这次，一定要搞个突然袭击。要让聂胜利措手不及。
达到一鼓作气，一锤定音，连根拔起的效果。
啃下聂胜利这块硬骨头。
但是，聂胜利的眼线太多了。许广明到过纪委，又见过一把手的消息，还是传了出去。
不过，内容却是个烟幕弹。
传给聂胜利的消息是，不知道怎么搞的，邱玥得罪了许广明。
许广明举报邱玥，有作风问题。
邱玥现在是聂胜利的秘书。
虽然暂时只是借调。但如果邱玥有作风问题，许广明不应该直接向马文韬举报吗？
或者，向聂胜利举报，也是可以的。
为什么，到了纪委不说话。转身又进了一把手办公室，越级汇报呢？
这个事，有点诡异。
正在聂胜利疑虑的时候，调查组突然进驻塑胶有限责任公司。
要求查账。
查邱玥分管财务期间的账。
马文韬松了口气。原来，是冲着邱玥来的。
还好！不是针对我！
邱玥分管财务期间的账，除了小金库里那一笔一百多万的到期国债，从中给邱玥买了四单元101以外，他马文韬没有别的漏洞。
嘿嘿！
给她配的那台车，是从行政走的账。这个也没问题。
公会账，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只要不查邱玥借调之后的账，就不会有事。
而三厂合并之前的账，都销毁了。已经全部销毁了。
不过，调查组成员，阵仗很大。来头不小。
除了纪委牵头，还借调了税务查账高手。
同时，将邱玥也停了职。
表面上，是要求她配合调查，随时等待质询。
一个小秘书而已，用得着如此大动干戈吗？
马文韬心里，稍微有点不安。
待要吩咐会计张淼，赶快连夜将邱玥借调之后的账务，一一检查核对一遍。不要出什么岔子。
然而，已经来不及！
上午，刚要走了邱玥借调之前的账目。还没怎么查看。
下午，又要走了邱玥借调之后的所有账目。
张淼慌了！马文韬也慌了。
不是张淼做不好账务。而是，调查组来得太突然。
时间太过仓促，来不及堵上漏洞。账还没有做平。
达不到统一口径，举一反三的效果。
知情的这几个人中，只要有一个人说漏了嘴，就会自相矛盾。
就麻烦了。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产部经理徐志新，也嗅到了气味。
踩着许广明的脚印，将自己知道的秘密，写在两张纸上，拿了出来。
悄悄交给了邱玥。
纸上写的，全是马文韬贪污腐败的线索。
有时间，有地点，有经手人，有证人。
有些，还有具体的金额。
牵涉到的人，除了马文韬，聂胜利，还有耿波，柴美丽，张淼。
调查组的人，一个一个地，叫塑料厂的人，进会议室，问话。
他们没问马文韬。
马文韬知道，自己将是最后一个被问话的人。
但是，马文韬不能离开办公室。只得小心翼翼地候着。
调查组的人，不接受塑料厂的公务招待餐。
到了晚上，各自回家了。将账目进行了封存。
马文韬这才得以去品茗茶轩，见聂胜利。
马文韬说：“他们来头不小，不像是只针对邱玥的。”
聂胜利回道：“根本就不是针对邱玥的！”
“我们怎么办？”
聂胜利反问：“问题大不大？”
见聂胜利说话，不急不躁，情绪稳定。
马文韬也就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向聂胜利汇报具体情况。
“八公里水泥马路，数额巨大，票据不足。”
“家属区这一块，也还欠着好几张票据，没弄到。”
立华包装公司那边，问题多一点。但都是些小问题。
最大的问题，是二码头无线电厂旁边那块地。
上报的，是三十亩，是无偿划拨的教育用地。
用来修建学校，保证二码头小学按时搬迁。
而实际上，这块地，不止三十亩，而是五十亩。
被他们转手了。变成了商业用地，修建了商品楼。
这个事，聂胜利知情。
随着泾河市社会经济的快速发展，从市区，到二码头，区区八公里。
现在，二码头已经不是实际意义上的郊区。而是名副其实的城区了。
地价瞬间涨了好几倍。
就连立华包装公司那边，和原中盛材料公司那边，地价全部水涨船高。
成了抢手的硬通货。
聂胜利不得不承认，“问题确实有点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