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
邱玥和刘宏伟到了光东师范大学中文系。
刘宏伟出示了查询函，要求查看聂玉如的学籍档案。
聂胜利本事再大，也只在泾河市，可以呼风唤雨。
出了泾河市地界，他照样必须求爹爹，告奶奶地四处打点。
这件事，要想彻底捂住盖子，做到天衣无缝，是不可想象的。
从下到上，牵涉到多少部门，多少人啊！
一定也有一些正义之士，不愿同流合污。
于是，聂玉如高考顶包的事，就留下了极为严重的漏洞。
这也是聂胜利经常感到惶恐的一点。
没办法，为了圆宝贝女儿的大学梦，能上一本。
聂胜利豁出去了。
泾河市招生办这边，打点得相当到位。没有遗漏丝毫马脚。
为了避免引起同一届同学和老师的关注，聂胜利特意给聂玉如办理了休学手续。
推迟一年入学。
假装成复读了一年，是第二年才考上的。
让聂胜利感到欣慰的是，现在省城那所育才培训学校，也已经注销了。
想查也查不到了。
程雯雯也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并且，程雯雯直到死的那一天，也不知道自己高考被顶包了。
这件事在泾河市，做得天衣无缝。被瞒得滴水不漏。
除了招生办主任，几乎所有人，都毫不知情。
包括石磊在内。
为什么偏偏选中了程雯雯呢？
这只是个巧合。
不是刻意为之。
当聂胜利得知，对方名叫程雯雯的时候，也是感慨万千。
他也没想到，会再次与程雯雯产生交集！
内心深感愧疚。
正好那天，程雯雯的班主任贺明霞，花钱托人找上门来，请求给程雯雯谋个工作。
聂胜利便不假思索地答应帮忙，将程雯雯弄进了塑料厂。
而且，还是带指标的，正式编制。
然后，又暗示马文韬，给程雯雯弄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住着。
聂胜利心想，这也算是对程雯雯的一个交代吧。
最大的问题，出在光东师范大学学生档案里。
一份休学档案材料，一份改名档案材料。
这是铁证。
管学籍的人，买不通。
软硬不吃，就是不肯配合销毁这两份材料。
聂玉如的毕业证上，倒是没有问题。
那个年代的毕业证书，人名和时间，都是人工手写的。
入学时间一九九一年，在“一”字上面，加一笔短横。
就成了一九九二年。
那个年代，还没有开通网上查询。
只要没有人刻意去聂玉如就读的大学查档案。是不会被发现的。
偏偏，现在被邱玥和刘宏伟，抓住了蛛丝马迹。
那两份档案材料，也被邱玥和刘宏伟，看到了。
看出了明显的破绽。
不利的传言，满天飞。这可要了聂胜利的老命了。
该怎么办呢？
最要命的，正值泾河市换届选举。
这事搞得聂胜利灰头土脸，寝食难安。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但是，聂胜利牵头的三厂合并，搞得很成功。
新的塑胶有限责任公司，在聂胜利的英明指导之下，在马文韬的操持下，很快进入正轨。
不到一年，扩大生产规模，就见到了效益。
为政府分忧解难，解决了一大群人的就业问题。并且成为泾河市首屈一指的纳税大户。
聂胜利的政绩，有目共睹。
比较而言，曹耀华和周卫民，就逊色多了。没有多少拿得出手的成绩。
由副转正的希望，仍然在聂胜利这一方。
关键时期，聂胜利上面那个人，丢下一句话，给他提了个醒。
“赶快想办法，将屁股擦干净！”
聂胜利绞尽脑汁地想对策。
女儿高考顶包这件事情，要怎么样，才能将自己撇清呢？
这时，聂胜利老婆谢丽娜，站了出来，主动表态。
“如今，事已至此。也只有我来扛着了。”
聂胜利欣喜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谢丽娜在财政局工作，是预算科的科长。
这个职位也很重要。
但是，与聂胜利的前途相比，只能弃车保帅了
第二天，谢丽娜就主动向单位递交了辞职报告。
承认自己一手策划了女儿聂玉如的高考顶包事件。
此事聂胜利不知情，与他无关。
这样的说辞，谁都知道有水分。谁也不信。
但是，事情的走向，也就如聂胜利所希望的那样，止了损。
谢丽娜主动辞了职了事。
聂玉如的文凭被注销，聂玉如也主动递交了辞职报告。
谢丽娜赔偿了程小英五万元的和解费。算是给程雯雯的补偿。
因当事人程雯雯已经被害，程小英又同意和解。
加上聂胜利的暗箱操作。
谢丽娜母女俩，除了丢掉工作以外，安然无恙。
有惊无险地渡过了这一难关。
不过，聂玉如与邱玥之间的跟屁虫关系，荡然无存。
再也回不到从前。
要不是她舅舅是马文韬，要不是她爹是聂胜利。邱玥心想，或许能与聂玉如成为好朋友。
也未可知。
聂玉如这个前女同事，除了有点小姐脾气，其实人不坏。
对邱玥这个人，一直都是崇拜有加。
现在处成这样，也不是邱玥想看到的。
没办法啊！所谓身不由己，就是这个样子的。
虽然谢丽娜扛下了高考顶包的事。但针对聂胜利的传言，仍然甚嚣尘上，层出不穷。
如果程雯雯还活着，可能不会有这么多的传言。
偏偏程雯雯死了。
而且被人分尸，藏在污水井里。死得那么惨。
很多人疯传，程雯雯的死，与高考顶包案有关。
文剑是被冤枉的。
但是，聂胜利带着赫赫政绩，顶着众多质疑声，竟然带病提拔。
还是坐上了泾河市政界第二把交椅。
曹耀华颓丧地坐在周卫民办公室里，长叹一声。
“我们该怎么办？”
周卫民说：“生命不息，战斗不止。”
“于国于民，我们都应当坚持初心不改。将个人得失，置之度外。”
石磊也在。
石磊说：“接下来，我们应该将重点，放到明峰娱乐城。”
明峰娱乐城，是聂胜利的老巢。
那里，有他家族开的饭店，茶轩，宾馆，歌厅，舞厅，电影院。
名目繁多，应有尽有。
从何查起？
暂时没有目标。
于是，石磊又提供了另外一条线索。
那个东北的颜丙睿，怎么样？
要不要，让刘宏伟上点手段，叫那小子将实话吐出来？
曹耀华摆摆手。意思是不可。
刘宏伟已经试过了，那小子嘴紧得很。不管用。
也不合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