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刘宏伟在专案组，给她当传声筒。
邱玥有什么想法，现在只能，直接找组长黄海平汇报。
可是，邱玥对黄海平印象不好。
但又没有别的办法。
只好再次提醒专案组，要将侦查重点，放在马文韬和柴美丽身上。
但奇怪的是，黄海平的思考方向，却不在这两个人身上。
他认为，文剑这条线索排除以后，还有两条线索。
其中一条，就是程雯雯的养母，程小英！
邱玥摇摇头，表示不可能。
第一次报警失踪的那天，塑料厂的黄包车司机，已经带着帽子叔叔，去乡里核实过了的。
那天程小英没有进城。
黄海平固执地认为，“程小英可不可以在天黑之后，搭个顺风车，悄悄进城？”
“当然可以。”
“处理完尸体后，可不可以又悄悄租个车回乡下？神不知，鬼不觉。”
邱玥摇摇头：“这也太扯了！无稽之谈。”
黄海平固执地向邱玥求证。
“程雯雯和养母之间，关系不好。这可是你说的！”
邱玥反驳：“怎么成我说的了？是马文韬先说的，好不好！”
其中，有一件事情，邱玥对谁都没有说。
程雯雯初三毕业，程小英就想叫她辍学，还想拿女儿的第一次，赚一笔。
从那以后，母女俩关系就疏远了。
黄海平继续与邱玥对质。
“程小英隔三差五地，来塑料厂找程雯雯要钱。这也是你说的，没错吧。”
邱玥不得不再次反驳。
“组长你偏心！明明也是马文韬先说的。你为什么都往我头上戴呢？”
“哎呀！不管是谁先说的，反正没造谣，是事实。对不对？”
邱玥只好点点头，表示承认。
组长说的没错。程雯雯与她养母之间的母女关系，确实不好。
黄海平又说：“要不到钱，程小英会不会发飙，与程雯雯动手？”
邱玥迟疑了一下，心思动摇了：“有可能！”
“既然动了手，有没有可能失手？！”
程雯雯后脑勺，有个很深的窟窿。
是撞在了什么坚硬的锐器上，被戳破的。
讨论到这里，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了程雯雯家客厅里的一件家具。
“毛玻璃食品柜？！”
黄海平猜测道：“有可能被推了一巴掌，没站稳。后脑勺撞在毛玻璃食品柜的柜角上，严重脑损伤而死。”
可是，那天整个白天，程雯雯都不在家。
都和邱玥在一起。晚上，在一完小看了两场球赛。
直到九点多，才坐三轮车回二码头。
黄海平质问邱玥：“程雯雯有没有对你说过，她母亲在二码头？”
“没有。”
“程雯雯有没有对你说过，那天她母亲在乡下，没有在二码头？”
邱玥愕然：“也没有。”
那天，程雯雯确实没有提到她母亲在不在二码头，一次也没有。
邱玥反驳：“不对！”
到目前为止，帽子叔叔已经三次问询了二码头的所有人。
如果程小英在二码头，怎么会没有人见过她，提到她呢？
黄海平展开联想。
“也许，是晚上去的，没人看到。”
“宿舍区大门，晚上八点落锁。没有钥匙，进不去。”
“那种镂空铁门，她一个农民，有什么难度。”
“难道不会爬门而入，作案后，再爬门而出吗？”
邱玥承认，有这个可能。
程雯雯不在家。程小英是怎么进屋的呢？
“不能排除，程小英没有备用钥匙。”
确实。
其实，邱玥对程小英，并不了解。
她对程小英的印象，都来自程雯雯的只言片语。
程小英是有些好吃懒做，见钱眼开。
但邱玥确信，程小英绝不至于，干出杀人灭口的勾当来。
然而，和黄组长的一番头脑风暴法，说的越多，显得越有鼻子有眼。
程小英的嫌疑，也貌似越来越大。
搞得邱玥将信将疑起来。
邱玥心想，组长你这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好吧，那就依你一回。就当排除一下程小英的嫌疑好了。
专案组迫使邱玥，将怀疑重心，从马文韬和柴美丽身上，转移到了程小英身上。
兵分两路。
一路赶快调取程小英身份证照片，在二码头，进行新一轮补充侦查！
看看，有没有人，在当天夜里，或者第二天一早，见过程小英逃跑。
另一路，前往乡下接程小英。
因为要尸检，需要通知家属到场签字。
顺便暗中走访一下村民，核实星期天和星期一，程小英的行踪。
然而，经过帽子叔叔一整天的走访问话，并没有人见过程小英。
而且，再次前往乡下走访的一组人，也没有收获。
高度敏感关键的两天，程小英的确老实了，呆在家里，哪也没去。
黄海平的预测被打脸。
专案组这才重新调整思路，将工作重心，重又回到邱玥所坚持的马文韬和柴美丽身上。
而这时候，程小英却有了再次发飙的理由。对着专案组的几个人，破口大骂。
“你们这些戴帽子的，是干什么吃的！”
“雯雯失踪了这么多天，你们毫无头绪。”
“现在，反而怀疑到我头上！真是岂有此理！”
“这么年轻的一个妮子，落得死无全尸。”
“造孽啊！”
“你们倒是快点破案，早点抓住杀人凶手啊！”
说到这里，程小英不免怜惜起程雯雯的凄惨来，竟也真心落了泪。
刚捡到雯雯时，程小英并不打算自己带。
她将孩子送到福利院。
福利院的人，一个劲劝说程小英自己带。
孩子有点发烧。程小英将孩子送到医院，准备开溜。
不料，被医院的护士拦住了。
还拨打了110。将她当成人贩子，盘问了半天。
程小英经不住劝，只好将孩子带回到乡下家里，交给了自己的母亲。
放下孩子，程小英转身就走。依然出去鬼混，几个月不着家。
程小英转瞬擦干眼泪，没忘了要钱的事。
她走到厂长侯鹤峰面前，开始诉苦。
“我女儿不在了，我生活没着落。厂长你说，怎么办？”
侯鹤峰皱起眉头。
“前些天，不是刚预支过程雯雯两个月工资吗？”
“我身体不好，看病住院欠了债，到现在没还清。”
程小英一屁股坐进厂长室的沙发里，开始数落侯鹤峰。
“再说了，好好的一个人，在你厂里上班，突然就死在了下水道里。你厂里能说没有责任吗？”
“这么大个厂子，连个门卫都没有！职工的人身安全，从何谈起！”
程小英站起身，扬起右手，朝厂长的办公桌上，猛地一拍。
“塑料厂必须承担赔偿责任！”
厂长室里坐着的几个人，脸上挂不住了。全都灰溜溜地，离开了办公室。
剩下侯鹤峰一个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只好黑着脸，叫住马文韬。
“马主任！你留下。”
马文韬硬着头皮转身，等候厂长发话。
侯鹤峰对着程小英，苦着脸说：“你写个一千元的借条，叫马主任带你去财务室办。”
程小英不同意。
“怎么是借条？应该是领条才对！”
“好，行！你写个领条。”
程小英得寸进尺，讨价还价：“两千元。”
“不！只能给你一千元。”
侯鹤峰心想，还不知道，她会来要多少个一千元呢！
一次不能给多了。
程小英不松口：“没有两千元，我就不出这个门！”
侯鹤峰无奈：“好吧，好吧。给你两千元。”
程小英领了钱，回到厂长室。没有进去，只站在门口。
侯鹤峰走出来，问：“还有什么事吗？”
程小英问：“等抓到凶手了，我可以申请刑事附带民事赔偿吗？”
“只要国家法律有规定，就可以。”
程小英只有初中学历，不懂法律。她打算去一趟教科所，委托邱玥全权代理。
于是，程小英告辞侯厂长。
临走，回头又交代侯厂长一句话。
“有了好消息，派人通知我一声，我先回乡下。”
“哦，好的。”侯鹤峰松了口气。
现在，程雯雯家里贴着封条，进不去。
万一程小英要住，还得另想办法，给她找住处。
只要程小英不要求，吃住在学校，就行。
不料，程小英接着又交代了一句。
“请你告诉专案组，雯雯的尸体，不到破案的那一天，我不同意火化。”
我的个娘啊！
尸体存放在殡仪馆，每天都是钱！
程小英不管这么多，迈着细碎的步伐，下楼了。
在教科所，邱玥忙得团团转。偏偏又要接待程小英。
邱玥实话实说。
“现在连犯罪嫌疑人，都还没有确定，更无法确定真凶是谁，你叫我怎么替你主张民事赔偿权呢？”
程小英被邱玥一语点醒。
也是，等案子进入起诉阶段，再提不迟。
“那就等抓到了凶手，你帮我递状子。”
邱玥点点头，表示可以。
程小英不放心，再次叮嘱：“记住了。到时候，你可别搞忘了啊！”
“好的，好的。”
程小英这才站起身，怏怏不乐地走了。
邱玥气得想笑。程小英一门心思，只想着钱的事。
却始终不问问，都有哪些犯罪嫌疑人。
说白了，程小英对待这个捡来的女儿，真的没什么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