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韬礼貌地解释:“刚才在大门口,碰到文剑,他说你来了。我就一路追着喊你,你没听见。”
他心里纳闷,文剑和邱玥,怎么这么快,就被帽子叔叔给放了?!
邱玥有一瞬间的尴尬,赶紧解释:“我找一下柴组长。”
“柴组长不是说,从她家厨房窗户,看见了围墙外面的文剑吗?”
“我想看看。”
马文韬心想,明明白天都已经详细告诉你了。你还偏要再找柴组长核实一次。
这是明摆着,不信任我嘛!
当时就有点不高兴。但克制了,未表露在脸上。
邱玥才不管那么多。爬到402,神情淡定地敲门。
门开了。
柴美丽见是马主任陪着邱玥,好生诧异。赶紧将二人让进屋里。眼角余光,频频朝马文韬脸上逡巡。
邱玥以十分客气的语气,对马文韬下逐客令。
“这么晚了,我问几句话就走。马主任,你回家休息,不用陪着我。”
马文韬不卑不亢的语气说:“几个领导都不住在二码头。那我就毛遂自荐,代表塑料厂陪着你吧。”
邱玥不肯,执意要马文韬先走。
马文韬无奈,只好悻悻地站起身,往门外走。
“行!那我就少陪,先走了。”
邱玥打量着柴美丽的家。和程雯雯家一样的面积和结构,都是两室一厅,一厨一卫,一阳台。
邱玥进入厨房,推开窗户,朝外面看了看。
家属楼背后,紧挨着三米高的围墙。
围墙外面,就是那条夹在厂部和宿舍区之间的沥青小马路。
站在厨房窗户边的位置,的确能看到小马路上的行人。如果有人骑着摩托车经过,一定能看得比较清楚。
但是,如果有人贴着墙根走的话,是看不见的。
因为,围墙上匍匐生长着非常浓密茂盛的爬山虎,将围墙的本来面目,遮得密不透风。
柴美丽老公几年前出车祸去世了,但家里人口不少。
一个读初三的儿子,一个读小学的侄子,正在沙发上玩耍打闹。柴美丽父母和她同住,帮忙照顾孩两个子。
今天小姑子两口子也在,来看望父母和儿子。
问话很不私密。
见邱玥沉默不语,柴美丽意会。将客人请到阳台上,关上那扇通往阳台的房门。
但是,邱玥又担心楼道里的马文韬,听得到。
因为,楼道外墙不是密封的,是那种镂空雕花的水泥墙。
转念一想,邱玥又暗笑自己幼稚。
柴美丽是马文韬手下。邱玥与柴美丽的交谈,过后马文韬一定会向柴美丽打探。
邱玥将嗓门压到最低,与柴美丽说着悄悄话。
心想,这样,至少不会被马文韬以外的其他人,听了去。
看得出,邱玥这么晚登门拜访,柴美丽很不高兴。
但又碍于邱玥的气场足,一句本来很抗拒的话,到嘴边,变得柔和了。
“下午,帽子叔叔已经找我问过话了。”
邱玥说话表面比较委婉,细听实则刚毅。
“一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作为程雯雯的好友和老同学,我个人想单独了解一下情况。麻烦你说说。”
柴美丽语气又软了软:“其实,除了无意中看到骑摩托车离开的文剑,其他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情况。”
“请问,那天晚上下班后,你几点回的家?”
“十点二十。”
“在院子里,没有碰到从外面进来的程雯雯吗?”
“没有。”
“那你有没有看见程雯雯家里是否亮灯?”
“好像没有。当时没往那边仔细看,没怎么注意。”
柴美丽的回答,与马文韬如出一辙,一字不差。
“当时,你是和马主任同时上楼回家的吗?”
“是的。”
“那天晚上,马主任家人在家吗?”
这个问题,出乎柴美丽意料之外。明显斟酌了一下,之后才回答。
“她老婆和孩子应该在家。”
邱玥问:“马主任家对门对户,一单元402,住的是谁?”
“会计张淼。”
邱玥思维跳跃,接着问了个让柴美丽毫无防备的问题:“听说,你老公因车祸去世了?”
一提起这个事,柴美丽就表情黯淡:“是啊!一个意外。”
语气明显不悦,不愿多说。谈话就此打住。
邱玥突发奇想,想到一单元402张淼家里,问问情况去。
从柴美丽家告辞出去,邱玥进了一单元。上四楼,刚要敲门402。
马文韬打开了自己家的房门,探出头来。朝邱玥微微一笑。
邱玥解释:“我再和小张说两句。”
小张听到房门口的动静,已经打开了房门,探头张望。
发现是白天见过的、被刘宏伟警车带走的邱玥,便客气地让进屋里。
心里腹诽,这女的,怎么半天时间就给放了?
马文韬不请自进,一屁股坐进沙发里。掏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
邱玥闻不得烟味。不得不再次礼貌逐客:“马主任,你去休息吧。不需要你辛苦陪着我,我一会儿就走。”
马文韬抽了一口烟,只好站起身:“那好吧!今晚就别回教科所了,住程雯雯家吧,她母亲在。”
推开门,一只脚在门外,一只脚在门内,马文韬回过头:“和小张聊完了,你敲我家房门。我打着手电筒,送你下去。”
说完,猛抽一口烟,往门外走。
邱玥赶紧谢绝:“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
小张送走马文韬的过程中,邱玥暗暗打量着张淼的背影。
这个小张,年纪不小。起码四十岁了。
张淼关上房门。
邱玥问:“麻烦你回忆一下,四月十二号晚上,你有没有听到些什么,看到些什么?”
“没有。我睡眠深,只要一躺到床上,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一觉睡到大天亮。”
“马主任是什么时候上楼回家的呢?”
朦胧光影里,张淼瞪了邱玥一眼。
我又不是马主任的家人,我怎么知道他几点回家的嘛!
有点过分了。
邱玥面相高冷,虽然已经极力忍耐,低调,但说话的语气,令人不敢发作。
张淼压低声调,柔和地回道:“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当晚,马主任和柴组长值夜班,你有没有听到他家房门几点响的?”
“没有注意。”
张淼心忖道,你又不是帽子叔叔,你凭什么私自调查马主任。
心里有点抵触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