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设,是在十点二十以后,马文韬和柴美丽已经回宿舍区,程雯雯才进的办公室加班。
办公室里开着灯。可是,却没有一个上夜班的职工,看见程雯雯办公室里的灯光。
只能说明一个事实,那就是,程雯雯根本没有进入办公室。
这样,就印证了马文韬所说,星期一上午的厂长办公会议所需材料,有两张表格,程雯雯尚未准备好。
邱玥设想,说不定,程雯雯当时没有去办公室,直接回了宿舍休息,期间没被任何人碰到。
也就是说,程雯雯是天亮以后的早上,失踪的。
早上的宿舍区,同一个院子里,几十名学生在活动。
有的去厕所,有的去食堂吃早饭。
同时,家属楼里,二码头小学,上学的,上班的,出出进进,都有人在活动。
奇怪的是,竟然也没有一个人,见过程雯雯!
那么,头一天晚上,程雯雯到底有没有进入宿舍区大门呢?
莫非,真如马文韬所说,程雯雯在回二码头的路上,被人挟持了?!
那又与三轮车司机老头和银行女员工的说辞相矛盾了。
到底谁的话可信?
其中一定有人说了假话。这个悲催的预感,已经多次无情闪过邱玥的脑海。
假设是在厂部门口被人挟持,不可能往下车点回撤。因为,那里是一条笔直的小街道,是二码头的菜市场。
两边的房子鳞次栉比,一楼全部是商铺,二楼住人。有些商铺尚在营业中,容易被发现。
但是,在第一轮的排查走访中,没有人见过程雯雯,也没有见过长得和文剑相似的男子出现。
如果不回撤,是不敢大摇大摆走沥青小马路,去往码头的。因为,码头边有渡船,有住户,容易被发现。
最隐蔽的走法,就是经过宿舍区大门,沿着那条茅草小路,去往河边茶树丛。
那样的话,不可能不被夜钓的几个人看见。
四月份的夜晚,不会漆黑,有一定的能见度。
夜钓的当地人,晚上八点多去的河边,夜里两点多钟才离开。前前后后,他们没有看见任何人。
柴美丽提供的这条重要线索,无法印证。
帽子叔叔决定抽调人力,专门针对这个骑摩托车、貌似文剑的神秘男子,开展第二轮摸排走访。
邱玥从派出所出来,天早就黑了。已经是又一个晚上九点多钟。
没有月亮和满天繁星,但是依然有能见度,能模糊看到周围景象。
由于刚下过暴雨,昏暗的路灯下,沥青路面显得很是干净。
邱玥想去宿舍区,想去人事组组长柴美丽家里,看看她家的厨房窗户外面的马路。
还想去程雯雯家里看看。
本来,下午打算要去这两个地方。结果,被警车拉走,没来得及。
二码头派出所,距离塑料厂大概五百米。
走了不到一半的距离,意外碰上文剑。
文剑有一辆摩托,每天骑车上下班,跑通宿。这时刚从厂部取车出来。
邱玥有点惊讶。咦?这小子怎么在这里!
“什么时候出来的?”
“半个小时前。”
“你怎么比我还先出来呢?”
文剑苦涩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沉默几秒钟,文剑突然说:“程雯雯在日记里诬陷我,我该怎么办?”
邱玥抬起头,冰冷的眼神,盯着文剑。
文剑有点害怕这种眼神,太过犀利。同时,又给人一种理智的信任感。
更确切地说,应该叫安全感。
“什么时候的日记?”
“四月十一号。”
四月十一号是星期六。
“你在哪里看到的日记?”
文剑说:“刚才我去厂里取车,程雯雯母亲硬拉我去她家。”
文剑平复一下惊吓:“说是有东西给我看,和我有关。我就去了。”
“程雯雯母亲来了?”
文剑说:“我不认识,她自己说是,住在程雯雯家里。”
原来,下午的时候,派出所让一个便衣,乘坐塑料厂安排的黄包车,去乡下程雯雯娘家打探消息。
消息没打听到,倒是将程雯雯的母亲程小英,带了回来。
不是便衣请她来的,是她自己要求来的。
跳下车来的程小英,没有想象中的焦急,没有哭天抢地,十分沉着冷静。
程小英不是程雯雯的亲生母亲。
程雯雯是个弃婴。
刚生下来,就被丢进了公共厕所的垃圾篓里。被随后上厕所的程小英,给捡回了家。
据程雯雯对邱玥讲,一个星期前的一天,程小英来过塑料厂,开口向她要钱。
也正是基于这个原因,邱玥要求厂里派人,去乡下程小英家里看看。
便衣到了程小英所在村的村部,被告知,程小英不在家里。
“她一直不在家吗?还是刚巧今天出去了?”
一个村民说:“以前吧,一年到头不回家。最近一段时间,倒是天天在家。”
“那她什么时候出去的?”
“昨天吧。”
另一个村民纠正道:“不止了!起码一个星期以前走的。”
便衣特别问道:“四月十二号,也就是星期天晚上,程小英在不在家?”
那个村民认真地偏着脑袋,想了想:“我不清楚。”
“怎么不在?她是昨天上午进的城。”
第三个村民总结道:“一个星期前,进城打了个转,当天来回。昨天一早,又去了,到现在没回来。”
便衣又问:“程小英女儿程雯雯,这几天有没有回来?”
“没有。”
“几个月没回来了。”
便衣问:“在哪能找到程小英?”
有个村民讪笑道:“你去桥下市场,蔡大师理发店,准能找到她。”
其他人跟着哈哈大笑。
桥下市场,指的是泾河市泾河大桥桥下市场。
便衣不明所以,狐疑地问:“真的?假的?”
“不信你去问问,就知道了。”
于是,黄包车掉头回城。来到泾河大桥桥下市场。
结果,村民没有说谎。真的有一家名叫蔡大师的理发店。
便衣临时有其他事,下了车,去公用电话亭打电话。
让黄包车司机进理发店,找程小英问问情况。
司机一看,一间毫不起眼的小理发店。一面大镜子,周边满是污渍。一张夸张的太师椅,摆在正中间。
店里没人。
有个虚掩着的侧门,通向里间,里面有声音,有人在说话。
还有麻将牌的稀里哗啦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