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泊林说：“对猝死也同样适用。首先有相关的基因，要不然连子弹都没有，何谈发射。但光有基因是不够的，还要有诱发猝死的因素，比如剧烈运动、过大压力，等等。最后是性格，如果足够重视，还是有可能避免的，但如果本身不重视自己的健康，那就……”
方泊林摊了摊手，李琛点点头：“您真是讲的深入浅出，我这个外行人一听就明白了。”
方泊林干笑了两声：“嗨，我喜欢讲大白话，不喜欢搞那些专业名词。”
李琛说：“和猝死相关的基因有哪些？你都了解吗？”
方泊林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我如数家珍，当初为了做这个课题，我调研过全部的资料。不过人们猝死基因的研究还远远不够。主要这项研究很难做，不像李子标，他是研究遗传病的，找到发病的人，再找一些健康的人，做一下减法，那不就找到发病的基因了么。我研究猝死，那一个人现在是健康状态，谁知道以后会不会猝死，对吧？根本无从下手。”
林教授皱皱眉：“我不是帮你联系了一些尸检样本吗，猝死患者的。”
方泊林撇撇嘴：“老师，那些样本质量很差，很难提取出足够量的DNA。”
李琛了解到自己感兴趣的信息，于是和林教授二人致谢后告辞。
回到办公室，林教授关上门，转头对方泊林说道：“你每天都在忙什么呀，天天招猫逗狗的，课题换了又换，到现在也没拿出什么像样的科研成果。”
方泊林眨眨大眼睛：“老师，我已经找到了一个好的方向，绝对能发大文章，我详细给您讲一讲。”
林教授听完，缓缓点点头：“那就快点做吧，动物实验抓紧做。如果能加上人的数据，文章的水平还能更高一些，你再去那几家合作的医院和体检中心找找病例。”
方泊林想了想，忽然一拍大腿说道：“刚刚这个警察倒是提醒我了，之前我们从体检中心拿过好多的样本，可以在那些数据里扒拉一遍，看看有没有携带M2D突变的人，然后再追踪一下现在的情况，如果真有猝死的，那这项研究的水平，就不得了了。”
“那还不赶紧去。”林教授瞪他一眼，“我年底能不能评上长江学者就看你的文章了。”
方泊林赶紧脚底抹油溜走了。
走出生科院的大门，李琛正匆匆下台阶，一个男孩子迎面走来，两人猝不及防打了个照面。
李琛陷入思考中，隐约觉得男孩子面熟，很快想起来是南宫炀。
两人勉强和对方点点头微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南宫炀皱着眉头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心头浮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怎么又来这里了，最近频繁出现在东大生科院，也就是秦原的周围。
李琛一回局里就匆匆忙忙去找秦法医，把孙川笠的那管DNA往桌上一放，说道：“老秦，帮我鉴定一下，这是不是孙川笠的DNA。”
“另外，”他掏出一张纸递给老秦。
秦法医狐疑地接过来，那张纸上写了一些基因的名字。
“做个测序看看他有没有这些基因的突变。”
老秦摇摇头，一脸的不悦。
李琛问道：“怎么了？”
老秦说：“这事儿还没定性吗，每天忙不完的事，我那个专利到现在还没时间写呢。”
李琛拍拍他的肩膀：“专利我帮你找材料，晚上请你吃涮锅。”
此时，阳光慵懒地透过窗帘间隙洒在地面上，南宫炀听着电视里的声音，脑子里却回想着李琛的身影。
秦原把果盘放在茶几上，扶着南宫炀的肩膀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坐下，见他神情恍惚的样子，问道：“怎么了，在想什么？”
南宫炀说道：“那个李琛又去找你了吗？我今天去找你的时候正好碰见他从你们楼出来。”
秦原摇了摇头，说他没找我。
南宫炀说道：“那他去干嘛？”
秦原说：“也许有别的案子，也许，是在调查我周边的人。”
她看着南宫炀脸上聚集起忧虑，摸了摸他的脸，说道：“不用担心，他怀疑我仅仅是凭感觉，无论他怎么调查，都很难找到真正的证据。说到底，我们只是装上了弹药，真正扣动扳机的人，还是孙川笠自己，是他咎由自取。”
秦原靠在他的肩膀上，说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心理素质，面对警察时一定要很坦然，警察是不可能找到证据的，也很难想到我们的方法，只有紧张和犹豫会暴露我们。”
南宫炀轻轻抚摸她的头发，说道：“除了警察之外，你不是说孙川笠他爸也在查。”
秦原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南宫炀，南宫炀疑惑着接过来，是一份亲子鉴定报告，结论处写着：确定亲生。
南宫炀狐疑地抬起头:"这是？"
秦原说:"孙志勋作风不正，品行不端，他有一个私生女，这份证明一旦交到纪检同志手中，足以让他下课。"
南宫炀微微错愕，秦原竟然已经开始了强有力的反击，面对比自己强大这么多的力量，她方寸未乱。
秦原一笑：“虽然我不认为孙志勋有能力查到我们，但是他黑白道通吃，不得不防，先下手为强，一旦他失去了权势，就失去了资源，对我们就没有威胁了。”
南宫炀想了想问道：“你的实验记录还留着吗？”
秦原说道：“和我其他的实验记录本放在一起。毕竟小鼠的订购信息是有据可查的，如果我花了大价钱订了实验鼠，却没有任何实验记录，那才引人怀疑。”
“不过，现在那本实验记录，是我伪造的，真实的结果我早就销毁了。”
实验室里，看着电脑上的实验分析数据，方泊林的情绪渐渐失控，他阴沉着脸，猛然把手边的一个试管扔到地上摔得粉碎。
“怎么了？”苏雪瑶吓了一跳。
桌面上凌乱地摆放着一些照片，都是她当初偷拍的秦原的实验记录。
方泊林冷笑一声：“M2D的课题没有意义，做不出来。难怪李子标不做这个课题，根本就是个错误。”
方泊林摇摇头，他站起身说道：“我确实不是这块料，我认了，没有文章恐怕我也毕不了业，哎，回老家种地去吧。”
他干笑了几声离开了，很像古代考取功名不中的考生。苏雪瑶放下手中的试管，拿起桌上那些照片细细研究起来。
实验室里陆陆续续有人经过，苏雪瑶索性收起来，到图书馆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她一边研究秦原的实验记录，一边查阅资料，慢慢的，眼睛里浮现出一丝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