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瑶刚刚走进酒店房间，就被方泊林拽着胳膊抵到墙上。
一阵热烈的吻让她小鹿乱撞，意乱情迷。
方泊林笑笑：“你的吻技还有很大进步空间呐。”
说着在沙发上坐下随手打开电视。
苏雪瑶坐到他身边依偎着他，方泊林剥了一颗葡萄递到她嘴边。
苏雪瑶拿出手机递给方泊林，说道：“我拍到了他们的订货信息。”
方泊林抬起眼皮看了苏雪瑶一眼，眼神中有少许不满，似乎在埋怨，订货单里能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但还是接过手机随意看起来。
苏雪瑶瞥了他一眼，自顾看着电视。
感觉方泊林沉默了许久，苏雪瑶不由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又凑近看手机。
是一批基因编辑小鼠的订货单，下单的人是秦原，备注里写着：M2D基因第136号位点突变型小鼠。
苏雪瑶抬起头看看方泊林，他眉头紧皱，神情少见的严肃。她不明白这为什么会引起方泊林的注意，又看了一眼。
订货时间是两年前，2015年9月，那时秦原作为正式的研究生刚刚进入老胡的实验室。
“怎么了？”苏雪瑶忍不住问道，她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方泊林抬起头看着苏雪瑶，说道：“这个基因突变，我以前查找资料时看到过。”
他缓缓说道：“有研究初步发现可能和猝死的发生相关，但是那个研究的论文水平一般，论据也不充分，后来给撤稿了，现在查不到了。”
他放下手机，看着苏雪瑶说道：“两年过去了，李子标未在任何公开场合提过这项研究，也没有发表学术论文。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性。”
方泊林眼睛熠熠闪光：“他一定在憋着发一篇S级别的大文章。”
方泊林激动地在屋里来回踱步，心里盘算着，嘴里叨叨着：“我们要抢在李子标前面发出来，现在课题方向有了，我们需要知道他的实验结果，不然我们重头做肯定来不及。”
方泊林扑到苏雪瑶脚下，紧紧握着她的手，说道：“雪瑶，你去找一找秦原的实验记录吧，只要找到一些关键的实验数据，我们就能赶在李子标前面发表文章。有篇大文章傍身，就算不能功成名就，至少毕业、工作还有以后的职称，都不是问题了。”
苏雪瑶怔住了，她答应帮方泊林，只是想着做做样子让他死心，没想到他竟认真打算起来。
苏雪瑶说：“这样，算不算数据剽窃？”
方泊霖满不在乎地说：“好多团队都在做同样的研究，谁先发表出来就是谁的，不能因为你没发表就说对方是剽窃呐。放心吧，没事的。”
苏雪瑶内心依然在挣扎，对于秦原她有着莫大的愧疚感。
“怎么？”看苏雪瑶还在动摇，方泊林皱起眉头，摇晃着她的肩膀说道，“你在犹豫什么？你忘了秦原和李子标是怎么样伤害你，羞辱你的么？你知不知道，李子标逢人就说好几个女生追他，还说自己根本看不上你，只喜欢聪明又漂亮的，像秦原那样的……”
“别说了。”苏雪瑶脸色煞白。
方泊林坐在她身边搂过她的肩膀：“雪瑶，李子标不懂你的好，我懂，我和你在一起是认真的，所以计划我们的长远未来。当然，这件事的决定权在你，如果你不愿意，我肯定不会勉强你的。”
苏雪瑶闭上眼睛，方泊林的味道飘在鼻翼间，夹杂着烟草味道的男性气息，他的怀抱温暖有力，他的眼睛那么好看，他低头注视着她的时候，她总感觉自己喝醉了般浑身无力。
方泊林吻过来，她贪恋地吮吸着，她害怕失去这份温存。
捧着方泊林的脸，苏雪瑶点了点头：“师兄，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方泊林高兴地抱起苏雪瑶，扔到双人床上。
苏雪瑶再一次沉沦了，方泊林的技术很好，即便第一次她也没有太疼，后来更是慢慢感受到了乐趣。
沉醉在温柔的甜蜜节奏里，苏雪瑶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隐约记得秦原曾半开玩笑说她是恋爱脑，管她呢。
处暑刚过，天气转凉，夜晚的凉风平添了些许寒意。
山顶上一棵粗壮的树干后，李琛冰凉的手放下望远镜，一旁的朱老板早已冻得瑟瑟发抖，抬起头看了一眼李琛：“看到什么可疑的人了么？”
李琛摇摇头。
朱老板带他来到海天家宴附近，这里没有挂牌，外观看上去就像一所私人别墅，隐匿在山脚下。
李琛环绕一圈，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勘察位置，可以监视周围的一举一动。
但是蹲守了三个小时，没见到一个人进出，整座宅院寂静得仿佛无人光顾的景点。
朱老板点上一支烟，说道：“你这样蹲守也不是办法，一个人也不够呀，好歹叫几个弟兄来轮班嘛。”
李琛知道，跟踪师傅的效率更高一些，他转头对冻成狗的朱老板说道：“走吧。”
朱老板如蒙大赦，脚底抹油钻进了车里。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李琛睡不着，他脑子里一团乱，半睡半醒间脑海里一一浮现出师傅、孙志勋等人的脸，还有秦原那双坚定的眼睛，但是嘴角却勾勒出一抹邪魅的笑容。
宁小夏跳楼，秦原追查，她联合多人准备上诉，却临门放弃，然后被暴打，然后又莫名其妙放弃起诉……
这些事和孙川笠的死亡真相有关系吗，可明明所有线索都指向自发猝死，难道还能有什么别的隐情？
李琛睡着前脑海里最后一句跳出来的话，是老秦说的：“谁能操纵别人的猝死，难道他开了上帝之眼？”
然后李琛就陷入了深不见底的睡眠之中，他实在太疲倦了。
孔双睡不着。
身边的莹莹已经熟睡，一张精致的小脸红扑扑的，孔双看着她，感觉她和孙川笠长得不像，倒是和小时候的自己有几分相似。或许她们俩前世真的是母女或者姐妹吧。
辗转反侧怎么都无法入眠，孔双索性披上衣服到阳台上吹吹风。
倒上一杯红酒，孔双坐在长椅上看着夜空中的星，她又回想起那个暗沉的夜晚。
她记得那个咖啡馆的包间，灯光格外昏暗，让人感觉如处梦中。
她质问秦原为什么放弃对孙川笠的指控，秦原说胜算很低，她说自己有复仇的计划，但是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她张开嘴一字一句说道：“代价就是，回到孙川笠身边。”
孔双当即否决：“不，我死都不回去，孙川笠就是个畜生，我靠近他就觉得恶心。”
秦原笑了笑，说道：“我们学着遗忘吧，把过去的事都忘掉，重新开始生活。”
她在桌边坐下，端起酒杯：“大家一起喝一杯红酒吧，明天开始将会是新的一天，我们都是全新的人。”
说着自己一饮而尽。
南宫炀站在那里，一直皱眉看着：“原，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为什么需要孔双回去？”
孔双绝望地问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秦原坐下吃意面，抬起头笑了笑，说道：“我们势单力薄，人微言轻，能奈他如何呢，孔双你最清楚权力。”
孔双不语，她知道秦原说的对。
秦原说道：“以我们的力量，要么不走寻常路弯道超车，要么就静等机会，或许有一天一阵东风刮来我们就可以顺势而为。”
孔双垂下眼眸，尽管恨到牙根发痒，但是只要咬碎牙齿吞下去，她还可以继续往前走。
回到宿舍后，她给孙川笠发了信息，说把她的东西收拾好，她要带走。
孙川笠瞬间回复：你自己回来收拾吧，反正你也有钥匙，我最近不在盛都。还发来一张自己的机票，在景点拍的照片，应该是旅游去了。
孔双壮着胆子来到孙川笠家，打开门后，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屋里没有一点动静。
孔双走进来带上门，从门口拿起一根棒球棍，学着电视剧里警察抓捕犯人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推开每一扇门。
每个房间都空荡荡的，窗帘紧紧关着，从屋里的气味和桌子上薄薄的一层灰尘判断，确实有段时间没人住了。
孔双关上大门，打开自己的行李箱，开始整理自己的物品。
抽屉里放着一些文件和票据，孔双找到了自己的四六级证，还有英语口语证，装进自己的行李箱中，她回来主要是拿这些材料的，以后找工作用得上。
这时，孔双的目光被一张票据吸引。
她抽出来一看，抬头是一家科技工作室，费用明细为：流量推广。
孔双向下看去，备注处写着：微博账号“陌上花开”百万流量，各新闻板块头条置顶。
陌上花开？孔双曾用过这个微博名。
她眉心微蹙，票据上没有更多的信息了，只有最后落款处的时间：2013年6月2日。
2013年……孔双嘴唇微微颤抖。
6月……
黑色的日子，她永远不会忘记，她在微博上晒出自己转学的事，她爸爸因此被调查。
从此她的生活一落千丈，她一直在黑暗里行走。
孔双脑子里嗡的一声。
她对网络科技本不是很了解，玩微博之类的也不过是图个乐子，她一直以为当年她炫富的事，是网络自然发酵的结果。
后来才知道有一些公司专门运营网络推流，花钱就能买到曝光和流量。
之前她从来没多想，撬开纪检组对父亲调查的那个微博头条，背后会有人为的推手。
想起那次父亲在家看电视的时候，正在播三国，父亲说，感觉孙志勋和司马懿很像，擅长隐忍，心机深沉。
孔双嗤之以鼻，觉得孙志勋不过是个农村爬上来的土老帽，孙川笠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她抖抖的双手拿起那张单据，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父亲的事确实是罪有应得咎由自取，她谁也不怪，但是，孙志勋对此早有预谋，她不能原谅他们父子背后搞鬼。
想起孙志勋看到她总是装出一脸慈爱的样子，想起孙川笠对自己的折磨和侮辱，孔双瘫坐在地上，整个人几近崩溃。
忽然她警觉地四下打量，房间里会不会有监控设备？
应该不会有，看样子孙川笠不在家有段日子了，也不知道自己会来，应该不会提前准备好。
她擦干脸上的泪水，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用手机拍了照后把这张收据放回原来的地方。
打包好行李箱，孔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刚出单元门，一辆大奔停在她面前，车灯照的她睁不开眼。
等到适应了光线，看到孙川笠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