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董姐正埋头处理文件，这时电脑传来新消息提醒。
打开公司办公系统一看，是一个离职申请流程，孔双提交的。
董姐扶了扶眼镜，让孔双过来自己的办公室。
不一会儿，敲门声传来，孔双款款走进来。
董姐抬起头打量她，虽然妆容丝毫未乱，但眼睛红肿、面容苍白而憔悴。
“坐吧。”董姐推开键盘，点头示意孔双在对面的转椅上落座。
“为什么？是我们给你的待遇不够好，还是有竞争公司挖你？”
孔双咬着嘴唇，说道：“事情闹成这样，我在公司也待不下去了。对不起，董姐，辜负了您的培养和期待。”
董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向后靠在椅背上，说道：“真的是这个原因吗？”
孔双点点头：“我毕业就来康瑞了，对公司很有感情，您对我也是尽心培养，我很感激。”
董姐说：“这个原因的话，你的离职我不批。”
她看着孔双：“你觉得我录用你，提拔你，培养你，给你涨薪，因为什么？是你的美貌吗？还是你的能力？”
孔双怔了怔。
董姐说：“如果这件事是真的，法律自然会制裁你，我们自然不会包庇。但如果仅仅是造谣诽谤，很快就会过去了，大家的记忆很短暂的。你呀，就是太年轻了，经的事少，遇到事就想逃跑，人这辈子很多坎逃不掉的，只能迈过去。”
孔双的眼泪流了下来，董姐语重心长这一番话，让她想起父亲临走前对自己的叮嘱。
孔双再也压抑不住，虽然咬着手指不让自己大声哭出来，但肩膀控制不住地耸动着。董姐见状递给她一张纸巾。
孔双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她起身深深鞠了一躬，说道：“董姐我明白了，我一定会尽快处理好这件事，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不会辜负您的信任和期待。”
董姐看着她，说道：“不是为我，努力工作是为你自己。”
“我自己？”孔双喃喃道。
董姐看着她，忽然想说些心里话。
浸淫职场这么多年，她深知职场的规则。老板和领导不会真正关心员工和下属，他们只看重员工能提供的价值。
早年间刚做管理时的董姐雷厉风行，对下属也是高压和苛责，多次要求他们熬夜加班完成任务，结果团队很快解散。她痛定思痛，开始真正关心每个人的成长，氛围越来越好，团队反而越来越稳定，业绩也自然水涨船高。
她有一个十几岁的女儿，还有一个妹妹，比孔双大不了几岁，此刻看孔双，不自觉带着母性的慈悲与怜悯。
褪去领导的外衣，她成了一个知心姐姐：“可能你还年轻，觉得时间很多，但其实时间过的特别快，你抓不住它，年岁渐长只有一件事会后悔，那就是没有为自己而活。”
孔双的心被猛烈地撞击着。自从家里出事后，她的骄傲和光环也随之消失了，接下来孙川笠的折磨与打击，她感觉自己失去了灵魂，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孔双眼眶湿润，她鞠躬道谢，说道：“还有一件事要麻烦董姐。我想调取公司的监控，看一下究竟是谁。”
孔双知道十之八九是孙川笠他妈，她肯定不会亲自来，一定是派人来，但是孔双要保存证据。
董姐说道：“我也想知道，我们公司的安保系统已经很严格了，为什么还会有人混进来，还会发生这种事情。我和你一起去。”
董姐办公室的门被拉开，孔双从里面走出来，和进去时判若两人，她的眼睛里重新有了光亮，失去了三年的光。
办公区里的同事们，纷纷抻着头像一群呆头鹅，看着两人大步流星向前走去，身影消失在电梯口。
一个女生说道：“看这架势，估计是去办理开除手续了，估计双姐要被开了。”
“不会吧，”另一个女生说道，“双姐工作上又没什么失误，公司向来不管个人私事的。”
“谁说的，去年徐总不是因为小三儿闹到公司被开除了么？私事也会影响工作那，影响公司形象。”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同事说道：“不是吧，徐总是因为挪用公司的款项被开除的，真实原因没对外公开。”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都觉着就算公司不处理，孔双自己恐怕也待不下去了，毕竟人活得就是一张皮囊。
傅学良烦恼地摘下耳机，眼前的程序出现了bug，他也懒得管，把机械键盘推到一边，兀自靠在椅背上发起了呆。
监控室里，孔双和董姐四只眼睛盯着屏幕。
“在这里。”孔双指了一下，师傅按下暂停键。
一个穿着黑色帽衫白色球鞋的男子，正在公司门口处徘徊。
视频播放，只见这名男子跟在一个外勤员工的身后进入了康瑞的办公大楼。
那时已过了下班时间，公司里人不多，男子四下打量一番，先是换掉宣传栏里的页面，又趁前台不在的功夫在大厅拉上横幅。
做完这一切，他按下exit的按钮离开了康瑞。
康瑞的门禁是进门时需要，但出去时不需要。
男子戴着棒球帽，脸上还戴了口罩，灯光下面容根本看不清，只能看出大致的身形。大概一米八，身形瘦削。
董姐直起身子，对自己的助理说道：“小刘，帮我起草一份文件，以后进门处要派人严查，禁止雇员带非本公司员工进入大楼。”
小刘郑重地点点头，掏出小本本记了下来。
孔双要了录像保存到移动硬盘里，对董姐说道：“董姐，我回去工作了，我自己的事会在下班后再处理，不会影响我的工作。”
孔双在实验室里一直忙到下午2点，到食堂时只剩一些残羹冷饭。孔双没有胃口，随便打了一点饭。
端着餐盘刚落座，不远处两个小姑娘看了她一眼，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压低了声音在说着什么，然后他们就换了个更远的位置。
孔双努力控制面部表情，不要露出任何异常，嘴角还是忍不住抽了一下。
这时一个人端着餐盘坐到自己对面，孔双抬起头，看到蓝色格子衫，再往上看去是傅学良那双亮晶晶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