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
他想起春雨说，那天早晨孙川笠来的时候，也是先喝了一杯黑咖啡。
李琛问道：“孔双平日里爱喝咖啡吗？”
“爱喝，”一个短发的姑娘脱口而出，“双姐对咖啡特别有研究，我们根本尝不出来有什么差别，我喝咖啡只有焦糖玛奇朵。双姐每天早上都会喝咖啡，还专门去咖啡店学了手冲咖啡的做法。”
他摇了摇头，不对，孙川笠的死亡时间是第二天早上，咖啡早就不起作用了。
他回忆起老秦给的报告中，血液化验的结果中有咖啡因，但是含量已经极低。
杨冰问道：“孔双平日里的生活是怎样的，你们有人了解吗？”
短发姑娘说道：“双姐生活蛮简单的，她不爱热闹，很少去聚会，她的生活基本上就是工作、运动、喝咖啡。”
“运动？什么运动？”李琛问道。
“她打泰拳，很意外吧，我们都觉得她看上去蛮柔弱的，竟然会喜欢这么野蛮的运动。”短发女生说道，“有时候也约我们一起去游泳。”
一个戴着圆眼镜的女生说道：“双姐打泰拳蛮专业的，去年还参加了市里举办的比赛呢。”
李琛想了想，问道：“可以带我们进实验室参观一下吗。”
董姐似乎有点意外，但很快说道：“可以的，不过需要配合穿鞋套和实验服，实验室有相应的规定，还望您理解。”
“那是自然。”李琛点点头。
董姐把那几个小姑娘打发回去继续工作，叮嘱道：“大家出去不要乱说话，本来没什么事，如果风言风语起来，对孔双的影响很不好，我还指望孔双的研发成果给我挣钱呢。”
几个小姑娘都严肃而郑重地点头保证。
董姐转身回到办公室，带着李琛他俩来到实验室门口，换上实验服，戴上帽子口罩和鞋套，然后刷卡开门。
角落里，一个身穿蓝色格子衬衫的年轻男子，眼睛紧紧盯着李琛等人的一举一动。
他走到茶水间，把杯子放在饮水机上冲咖啡，似是无意的对一旁的短发女生问道：“那两个人是便衣吗？找你们问什么啦？”
短发女生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说道：“问双姐的事。”
她看四下无人，凑近蓝色格子衫，附在他耳边神神秘秘地说道：“我感觉警察怀疑双姐。”
蓝色格子衫皱起眉头，扭过头去看到实验室的门关上，李琛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实验室里的试剂柜上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有的柜子上了锁，李琛凑过去，看到一个棕色的药瓶，上面写着氰化钾。
他知道这是剧毒物，于是问道：“这个柜子里的试剂有什么特别之处么，我看只有这个柜子上了锁。”
董姐说道：“这个柜子里的试剂多数是有一定毒性的，因此需要严格的管理。领取和使用需要部门直属领导签字批准，并且要记录具体用量，过后会严格核查剩余量。”
李琛问道：“柜子的钥匙谁保管？”
董姐说：“实验室管理部的部长，只有他那里有，这种危险品都有专门的管理规范，这可不是小事，我们非常重视。”
她看看李琛的眼神，多年的职场经验早已学会洞悉对方需求：“要不我们去找他，您可以和他了解具体情况，需要的话也可以查看登记记录。”
李琛点点头，表示感谢。
实验室是单向通道，不能原路返回，董姐于是带着他们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路过一间实验室时，隔着门上的玻璃，李琛看到了孔双的身影。
她穿着白色的实验服，头发随意地在脑后一扎，正伏案做实验记录。
鬓角的碎发垂落，孔双不经意地撩到耳后，尽管装束简单，随意的动作也掩盖不住无尽的妩媚与风情。
董姐说：“发offer的时候，我们有些犹豫，人力同事半开玩笑说，招进来看着也养眼那。”
她抬起头看了看李琛：“要叫孔双一起过来吗？”
李琛说：“先不用了，我们等下会单独找她了解情况的。”
三人离开实验室，来到实验室管理部的办公室，张部长是一个约莫三十五六岁的男子，很健谈的样子。
李琛在他的电脑前翻看登记记录，近三个月以来，孔双和她们组的组员，偶尔会领用这些危险品试剂。
董姐说：“那是肯定的，他们研发需要用到这些，但是每一次他们都会登记使用量。”
这时电话打进来，董姐对着电话讲了几句，回头对李琛说道：“抱歉，我这边还有个比较重要的会议……”
李琛微微躬身：“您先忙，是我们打扰太久了。”
董姐一走，张部长似乎轻松多了，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李琛看着电脑上的记录，说道：“管理地这么严格，应该不会有漏洞吧。”
“嗨，警察同志，我觉着吧，这就不好说了。”
“怎么讲？”李琛自电脑屏幕前转过头来。
“我们自然是尽心尽力，会严格核查。但是你说他们做实验需要多少量，谁知道，对吧？领导会知道吗，领导都是搞行政的，技术早就荒废了，下属只要把故事讲圆，就能糊弄领导。谁要是别有用心，稍微带走那么一点点，那也不好发现，对不对？毕竟有些试剂，一点点就能要人命呐。”
李琛看了他一眼，继续浏览着试剂清单。
五巴比妥钠，一定剂量下可以使人陷入深度睡眠并阻断呼吸，也就是所谓的安乐死。
复杂的名称与化学式，大部分他都不认识。
张部长手里盘着串，问道：“李队长，警察为啥要调查这个事呢，我听说是猝死呀？你们也真是够辛苦的，现在猝死都要调查了？”
李琛淡淡地说道：“家属那边对死因有一定疑问，所以我们还是要继续追查，解释清楚疑点。”
“哦，”张部长一拍大腿，“早先听他们说过，孔主管的婆家好像有钱有势。哎，这年头真是，有钱的任何诉求都能满足，没钱的被分尸了都不一定有人管。”
杨冰咳嗽一声，又瞪了他一眼，张部长自觉说错话，扇了自己的嘴巴一下。
李琛筛选出孔双和她团队领取过的试剂清单，说道：“请麻烦帮我打印一份。”
“得嘞。”张部长说道，“说什么麻烦呐，帮助人民警察办案那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他领命而去，李琛盯着他弓腰驼背一溜小跑的背影，年纪也不大，说话感觉跟北京胡同里提着笼子遛鸟的大爷似的。
刚一出门杨冰就忍不住皱皱眉说道：“就这货色管实验室，能行么？”
李琛笑笑，把一沓资料递给杨冰：“这些试剂，还有孔双那几个专利，你找专家去鉴定一下，看看跟孙川笠的死有没有关系。”
杨冰看着他说道：“你是不是怀疑孔双这么努力的工作，其实是在研制一种让人无声无息猝死的药物？”
紧接着自己摇摇头：“这恐怕不可能吧，感觉不可思议。”
李琛淡淡地说道：“我不敢妄加揣测真相，只能让线索引着咱们去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