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孩子她肯定是不要的，她无论如何也不要孙川笠的小孩。
静坐了一会儿，孔双心里拿定了主意，她要把孩子打掉。
没想到青春里的狗血剧情也发生在自己身上，孔双无奈而自嘲地苦笑。
现在有两个问题。
第一个是她身上钱不多，本来想着坚持一下找了工作就有钱了，打掉孩子和养身体都需要钱。
第二个是她不想自己去，又没有比较好的闺蜜。
她自然第一个想到南宫炀，他宽厚的肩膀是她最温暖的依靠。
手指停在南宫炀号码的按键上。
为什么犹豫了呢，还有什么可在意的，反正自己和他已经不可能了，他也见识过自己的狼狈。
孔双最终放下手机，没有拨出去。
她带着满腹的心事在校园里晃荡，不知不觉走到了门口，靠近大门的地方停放了一辆大奔，颇有几分眼熟。
孔双愣了一会儿，看到孙川笠从车上走下来。
两人站在校园路的两边，互相看着对方。
孙川笠脸上挂着伤痕，孔双并不在意。
孙川笠缓缓走上前来，说道：“我就一直在这儿等着，终于把你等到了。孔双，跟我回去吧，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以后我会好好待你。”
他把一个香奈儿的手包递给孔双，说道：“你喜欢的东西，我都会给你的。”
孔双冷笑一声：“我喜欢南宫炀，你也给我吗？”
孙川笠眉头拧紧，毕竟是在外面他不好发作。
“我喜欢钱。”孔双说。
孙川笠掏出一张银行卡，拉过她的手放在她手上。
“谢谢。”孔双拿过银行卡转身离开了。
她以为孙川笠会过来纠缠，但是他没有。
孔双走出去一段路回头看，孙川笠依然在原地看着他，黑暗中他一双眼睛透出冷冷的光，仿佛夜色中的一只猫。
孔双咬着嘴唇，想要快步回到宿舍，忽然感觉腹部一阵疼痛袭来。
她勉强支撑着往前走了两步，疼痛愈发加剧，不得不扶着路边的长椅坐了下来。
腹部里面像有个钳子撕扯一般，孔双疼痛难忍，不由得蜷缩在椅子上躺了下来。
孙川笠连忙跑过来，问道：“小双，小双，你怎么了？”
看孔双脸色苍白，满头是汗，再往下看去，她的裤子上出现了斑斑的血迹。
“医院，叫救护车。”
“来不及了。”孙川笠抱起她，把她在车后座上放好，一脚油门飞出去，开到附近的三甲医院。
“你们是什么关系？”办公室里，一个短发冷峻的女医生问孙川笠。
“哦，她，是我未婚妻。”孙川笠说道。
“她怀孕了，你知道吗？”
孙川笠愣住了。
女医生摇了摇头：“而且是宫外孕。”
看孙川笠一脸茫然，女医生解释道：“就是正常情况下受精卵应该是在子宫着床后发育，但是它跑到了子宫以外的地方，比如输卵管里着床，这种就是宫外孕。现在她的情况还是挺凶险的……”
“奥，”孙川笠恍然大悟，“保大人。”
女医生无奈地摇摇头：“什么保大人保孩子，你们都被电视剧给误导了，我要说的是，她的情况不太乐观，必要的话需要切除一侧输卵管，也就是以后怀孕的几率，至少少了一半。”
孙川笠长输一口气，说道：“嗨，吓我一跳，以为有生命危险呢，切就切吧，我们对孩子无所谓的，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你和病人没有直系亲属关系，你说了不算，找她父母这种直系家属来签字。”
孙川笠说：“她父母都不在了，也没别的亲人了。”
女医生于是走进手术室，把所有潜在的风险告知了孔双，让她在通知单上签了字。
孙川笠确认过没有生命危险，于是就回家喝啤酒看球赛去了。又睡了一觉，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于是驱车前往医院。
孔双已经在病房里睡下了，孙川笠给她盖好被子，关上房门走出来，问那个小护士道：“我说，能知道那个孩子的父亲是谁么？”
小护士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他不说是病人的未婚夫么，旋即说道：“可以的，胚胎也能做亲子鉴定。现在还保留着，你要需要的话可以拿走。”
孙川笠点点头。
小护士找出来，装在一个透明的皿里面递给了他。
孙川笠皱皱眉，有点嫌恶地接过来，这就是一团烂肉。
当年莹莹送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个粉妆玉琢的小团子了，可爱得很。
小护士递给他一张单页，说道：“你可以去这家机构，这是东大一个教授开的，那个教授是哈佛留学回来的，亲子鉴定、基因检测、遗传病检测都能做，最近高端体检还有活动。”
孙川笠接过来一笑：“你是他们家的销售吧。”
小护士翻了个白眼，懒得再跟他说话。
不过孙川笠也懒得找其他机构，索性就给那上面留的联系方式打了个电话。
“喂。”
孙川笠愣了一下。一般客服都是声音甜美的小姑娘，怎么是个大老爷们儿。
“请问是诺诗医学么？”
“是的，”对方说道，“我是诺诗的高级技术顾问，请问您有什么需求吗？”
听着不错，高级技术顾问亲自接电话，孙川笠心想。
“流产的组织，做亲子鉴定，这技术你们能搞么。”
“组织有多大？”
孙川笠皱皱眉头：“这怎么形容呢，嗯，鸽子蛋大小吧。”
“可以的。”对方说道，“请问您的姓名电话，您放心，我们这边会签署保密协议，对您的信息严格保密，如果有泄漏，您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追究责任。”
孙川笠不在乎地笑笑，说道：“孙川笠，身份证号是……”
对方有一阵没有声音，似乎在记录。
“好的，您等着，尽量把样本放在冰上保持低温，我们会派人去取样本。”
挂断电话，孙川笠看着单页上的高端体检，确实有很多没有听过的明目，感觉全身从里到外都检查了个遍，还有肠道菌群检测，HPV检测，还有肿瘤基因检测。
他从冰盒中取出皿，在灯光下端详着，说道：“我的小精子，看来你是没有成人的修行了，你就是一个样本。”
本来孙川笠也没放在心上。诺诗的效率很高，第二天就把报告寄给了他。
孙川笠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的结论处，是他亲生的，医生写了概率是99.99%
孔双已经醒了，一双眼睛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孙川笠走进去，给她削了一个苹果，切成小块喂到她嘴边。
孔双转过头，眼泪吧嗒吧嗒流下来，即便孙川笠这种浪子，看着也觉楚楚可怜。
“我是不是，再也不能生孩子了？”孔双脸埋在手心里哭起来。
孙川笠轻抚她的后背，说道：“没有，医生说只是概率比原来低了一些。”
他没想到孔双会在意这件事，他以为孔双不喜欢孩子，以后也不一定想要孩子。
孙川笠轻声说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早一点知道，给你好一点的环境，也许就不会这样。”
孔双冷笑一声：“告诉你，难道你会留着吗？”
“当然，”孙川笠说，“莹莹我都养大了，有什么不可以，只要你愿意我可以马上娶你。”
“娶我？”孔双冷笑一声，“你妈能同意你娶一个阶下囚的女儿？她肯定给你规划了和你门当户对的伴侣。”
“我管她？我什么时候听过她的话？”孙川笠说道，“如果你担心因为孩子的事，以后没人要你，我要你，我不在乎有没有孩子。”
孔双看了他一眼，想起以前大家开他们的玩笑，孔双很反感，说道：“如果有一天世界上只有孙川笠一个男的，我就自己过，也不会跟他。”
她看着孙川笠，想说，我死都不会跟你在一起。
但是她累了，不想多说话，只是拽过被子缩在里面闭上了眼睛。
孙川笠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我知道你不信我会改，但是这次是真的。最近我经历了一些事，我感觉把体内的戾气都发泄了出去。以前感兴趣的事，我发现我提不起兴趣来了，脾气也没了，感觉没什么事要着急上火的。”
“孔双，如果你愿意给我个机会，我真的会好好对你的。你是我从小到大一直喜欢的人。”
孙川笠站起身，把保温饭盒放在桌上，说道：“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我会一直等着你，如果没等来你，你结婚了，那我祝福你，我会送给你一把钥匙。”
他的话听上去很真诚，令人动容，孔双一瞬间有些恍惚，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改过自新。
但是她内心无比清楚，她从未爱过他，以后也不可能。她只是不确定自己现在是不恨了，还是暂时没有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