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琛冷笑一声：“你们那些个禽兽行为，宁小夏都记下来了。她没办法说，没办法写下来，所以画了下来。”
孙川笠一页一页翻动着。
时间仿佛静止了，整个审讯室里只听到轻微的翻动声。
许久，孙川笠抬起头：“这不是小夏的画。”
“不是，签名明明是summer。”杨冰说道，“小夏的英文名不是叫summer吗？”
“我不知道是谁，”孙川笠摇摇头，“反正不是小夏的，我跟小夏在一起后，了解过画画，这不是她的画风和笔迹，她不会这么下笔，这么用色，一个人的习惯在任何时候都不会轻易改变的。”
李琛久久地注视着孙川笠，他眯起了眼睛。
孙川笠准备过了。
他抬起手腕看看手表，从接到师傅的指令，到孙川笠家，得知他在海边，过去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这段时间，他做了准备。
他一定是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不可能是早就准备好的。如果是小夏偷偷放在安老师的办公室里的话，那么只有安老师，他，杨冰，师傅知道，还有陈高升。他进来时瞥了一眼桌上的画册，师傅赶紧合上了。
这时电话响起来，门卫大爷说：“李老师，有个挺好看的女孩子找你。”
李琛远远就看到秦原站在微微的细雨中，今年冬天很反常，几乎没有下过雪。
秦原的睫毛上粘了露珠一般，仿佛蝴蝶沉重的翅膀：“李警官，冒昧打扰你，还是，想了解下有没有最新的进展？”
她似乎有几分不安似的：“我知道evan被放回来了，那就是还是没有什么证据，是么？”
李琛看着她说道：“有的，有一些新的发现，还不好定性，我们还在努力。只是，你也是大学生，应该明白我们有规定……”
秦原嘴角浮现出笑意，她似乎轻松下来一般，说道：“我明白，李警官，我等你们的消息。”
她深深鞠了一躬：“打扰了。”
她把手里的水果递给李琛说道：“在我们老家，空着手上门不礼貌，李警官收下吧，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李琛摇摇头：“谢谢你，但是我们有规定，真的是一针一线都不能收。”
秦原点点头缩回手。
李琛问道：“还有什么事么？”
秦原说道：“没什么，我本来是想着，如果案子一直没有进展的话，我想到一个人。”
“谁？”李琛问道，他把和这个案子相关的人盘算了一遍。
秦原轻声说道：“孔双。”
李琛愣了一下：“孔双和这件事有关系么？”
秦原摇摇头说：“正因为她没关系，又和孙川笠从小认识，即便他们做了充足的准备，但是，我想不会准备到孔双头上。”
李琛收集了宁小夏以往的画作，和那本画册一起送去做鉴定。
如果说画风的话，确实不同，宁小夏以前的画作都是明媚阳光的，暖色调居多，而这本画册充斥着阴森与冷色调。
想到一个阳光明媚的女孩子，被摧残到凋零，自己也有女儿的李琛，就感觉到愤怒与悲痛。
李琛开着车，想起录像厅那几张与整体风格不搭的单人沙发，想象到宁小夏的呼救声淹没在灯红酒绿中，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车子驶进盛世豪庭小区，他眼前又浮现出秦原那双求真的眼睛，严寒中她的脸略微冻红，皮肤更显白皙，衬托地一双眼睛格外亮。
杨冰伸手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个好听的女声：“谁呀？”
“你好，孔双，我们是市公安局的，别紧张，只是跟你了解点情况。”杨冰说道。
门拉开一条缝，挂着门链，孔双睁着一双秋水般的眼睛，略有几分警惕地看着他们。
李琛亮出自己的警官证，说道：“孙川笠你认识么？”
孔双似乎松了一口气，她放下门链，说道：“进来说吧。”
李琛拉了一把愣在门口流哈喇子的杨冰，没见过美女那，李琛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谁呀？”他们刚一进门，一个男孩子从卧室走了出来。
李琛说道：“我叫李琛，有个案子想和孔双女士了解点情况。”
男孩疑惑着，还是上前握了握李琛的手，自我介绍道：“南宫炀。”
李琛上下打量他，这应该就是秦原那个被抢走的男朋友，不知道有啥好的，两个女孩子争着抢，看上去不过就是个小白脸。
后来聊起来时，杨冰说，这就是女孩子都喜欢的那一款，他也觉得挺帅的，自己要是长成这样就好了。
南宫炀给他们倒了两杯水，李琛道谢后问孔双道：“你和孙川笠认识很久了？”
南宫炀忍不住问道：“是宁小夏的案子吗？”
他的心揪起来，上次见秦原时，她说自己不再追查宁小夏的事了。
李琛看着南宫炀，感觉他就像一只弓着背的紧张猫咪。
杨冰正准备张嘴，李琛伸手拦住了他，说道：“不是，这个案子证据都支持自杀，已经以自杀结案了。现在是有女孩子举报，孙川笠跟踪并且偷拍自己，还把自己的照片传到网上。”
“嗨，”孔双嘴角浮出一抹鄙夷的冷笑，“那个家伙没有杀人放火的胆子，就会干这些偷鸡摸狗不上档次的事。以为人家小姑娘都是小绵羊呢，这回碰到一个厉害的了，好好关他几天。”
李琛说道：“听你的意思，他这不是第一次了。”
孔双不屑地说道：“圈里人给他起了个外号，孙老师，还有人叫他小冠希，早些年经常跟别人讲那些床笫之欢的细节，现在稳重点了，不乱说了，他还特别爱拍艳照，录视频。”
孔双摇摇头：“真不知道什么心理，显摆吧，满足自己的征服欲。”
“视频？”李琛眼前一亮，或许他一直苦寻的证据突破口就在这里，“什么样的视频？”
孔双有点不好意思，她低头喝了一口柠檬气泡水，说道：“就那种呗。不过我也是听说的。我可没跟他好过。具体是不是真的我也不清楚。”
对孙川笠的鄙视与不屑，从孔双的字里行间流露出。
“奥。”李琛坐直了身子，不方便再问下去，孔双毕竟不是彩娜。
他忽然想从孔双这里了解下孙川笠。
在以往的走访中，父母老师同学眼里的孙川笠，是个谦和有礼有教养的富家子弟，可能最大的问题就是女朋友多一些。
李琛问道：“你和孙川笠认识很久了吧？”
孔双说道：“嗯，小时候一个大院里的。他爸很少在家，他妈挺惯着的，惯的小时候在大院里飞扬跋扈，老欺负小朋友。他爸后来就开始管了，经常能听见他爸揍他，有一次绑在椅子上，一直揍到晚上十二点多。长大后看着老实些了。”
“你印象里的孙川笠是个什么样的人？”
孔双看着李琛：“一个标准的纨绔子弟，没理想没追求，就想着找刺激找乐子，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他心眼小，睚眦必报。”
“人不可貌相，”李琛说道，“或许他是个心思深沉，很缜密的人，有些想法深藏不露。”
孔双噗嗤一声笑了：“他，呵呵。跟他妈一样，满脑子蛋白质，有钱以后每天穿的花红柳绿，跟只公鸡似的，一看就肤浅。”
屋门敞开着，坐在电脑前，南宫炀始终竖着一只耳朵听着外间的交谈。
他很牵挂秦原，害怕她牵扯进那个案子中，害怕她将自己置身险境。
他偷偷跟秦原的室友老四打听，老四赌咒发誓秦原现在一心只读考研书，南宫炀才略略放心了一点。
他站在窗口，皱眉看着李琛和杨冰离开的身影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