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van妈妈看了一眼，笃定地摇了摇头。
如果真的如他们所说，事情发生在5号那天晚上，那么绝对不可能是孙川笠，他当时正带着小夏去天台。
“你们认得这个人么？”杨冰又问道。
Evan妈妈摇了摇头，紧接着担心地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呀，警察同志，你们只说了解点情况，你们是怀疑evan犯了什么事么？不会的警察同志，我们evan胆子很小的，不会干坏事。”
李琛说道：“他有个女性好朋友，叫宁小夏，您知道么？”
evan妈妈摇摇头，她的宝贝儿子早已不再是小时候那个粘着自己的小男孩，她发现她对他的生活已经一无所知。
“这个女孩儿，就在5号那天晚上，跳楼了。”
Evan妈妈惊讶地张大了嘴，又伸出手捂住。
离开evan家，回去的路上，李琛只默默开车。
副驾上的杨冰忍不住说道：“具体的日子怎么会记得那么清楚？难道他们和evan提前就对好了？”
“这倒未必，”李琛说道，“有可能是曼德拉效应。”
杨冰看向他：“人的记忆往往不是客观事实，你的意思是说，evan刻意引导他们？”
李琛点点头：“有可能。看他爸那样子，跟儿子关系确实不好。如果evan回到家说，爸，有个女孩坠楼了，这事和我有关，你得帮我，未必确定他爸会做出什么举措。”
“父母总是袒护自己的孩子，那些为孩子掩盖罪行的父母也不少见那。”杨冰说道。
李琛说道：“我觉得更有可能的是，5号那天宁小夏出事后，evan就赶紧去了一趟悦微心理咨询中心，点名要找安小青，借着她出去接电话的机会，查阅宁小夏的咨询记录，发现对他或者孙川笠，没有任何不利因素，甚至提到的抑郁特质，还有帮助定性为自杀。”
杨冰接着李琛的话说道：“第二天，evan就导演了一出聚餐上亲吻同性的戏码，然后和父母争吵，离开家。事后，他不断对父母暗示，那件事发生在5号。就像电影《误杀》里那样？”
李琛回头看了眼杨冰勾了勾嘴角：“不错，有进步呀。”
杨冰撇撇嘴，说道：“可我们始终掌握不到证据，他们就像是集体准备好了一样，每一个细节都准备到了。怎么可能呢，只是一帮小孩子？谁帮他们谋划的？孙川笠么？他有这样的心思？”
李琛把车停在路边，眼睛看着前方，说道：“我倒真希望是孙川笠。”
杨冰明白他的意思，如此专业，懂得他们问话细节的人，很可能来自内部，完全熟悉他们的工作方式。
“不管怎么样，”李琛说道，“我越来越相信不是抑郁自杀，只是还不知道，到底是筹谋已久的故意伤害，还有无意间搞出人命后的应急处理。”
“下一步怎么办？”杨冰皱皱眉，“感觉越来越接近真相，却始终没有证据。”
李琛重新发送车子：“去找一下孙川笠那个前女友，问问知不知道他和evan的事？”
彩娜婀娜多姿地扭动腰肢走过来，把一个blingbling的包包往吧台上一扔，点上一支细长的女士烟。
抽了一口说道：“警察叔叔，我上次都交待了，孙川笠他女朋友的死不可能是情杀，就算真是情杀也肯定不是我。我跟他就是床搭子，认识也不过两个月时间，谈不上感情。”
此刻天色尚早，酒吧里空无一人。
李琛和杨冰对视一眼。
这个彩娜是孙川笠的前女友，在和宁小夏确定关系前半年，两人好过两个月。
当时杨冰就有些惊讶，每个人喜欢的类型其实是比较固定的，所以会发现前女友和现女友往往差别不大。
可这个彩娜，和宁小夏根本就是南北两极。
据孙川笠自己说，在和小夏正式确定关系前有那么一年的时间，自己比较荒唐。
彩娜是那段时间里和自己相处最长的女生，其他人基本上都是一夜情。
两人也曾看电影，约会，做一些情侣之间的事，他觉得应该算是男女朋友。
李琛清清嗓子，拿出evan的照片问道：“今天找你是了解点别的情况，这个人，你认识么？”
彩娜看着照片想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没睡过……我是说，不认识。长得不赖嘛，警察叔叔，是他犯啥事了，还是和孙川笠有关？”
李琛说：“没事。关于孙川笠，他的生活习惯啦，为人处事啦，什么都行，还有什么你能补充的么？”
彩娜低头抠着自己新做的指甲，杨冰看着不由得感慨，万没想到一片小小的指甲能承担这么多色彩和装饰。
她抬起头又看了一眼evan的照片，说道：“是不是孙川笠把这帅哥睡了？”
李琛问道：“你知道？”
“看来还真是，”彩娜说，“我不认得他，不过这事孙川笠干的出来，倒不是他一定喜欢男的，而是他在那方面的爱好吧，怎么说呢，可能正常的做多了觉得没意思，喜欢追求新奇的花样，刺激的，这也是导致我们俩分手的主要原因。”
李琛看着她说道：“具体说说看。”
彩娜扑哧一声笑了：“警察叔叔，这事说起来多不好意思呀，是不是该换个女警过来？”
李琛还未说话，她马上继续说道：“他喜欢去情侣酒店，喜欢那种游戏扮演，让女生叫他主人，他叫女生小狗、母狗或者奴隶。这倒还好，但后来他想叫朋友来，一群人一块玩，就是交换。这超出我的接受范围了，这事还蛮私密的，怎么能一屋子男男女女呢，你说对吧，警察叔叔？”
尽管经历过无数案发现场，审讯嫌疑人的过程中见识过无数奇葩，杨冰还是红了脸。
彩娜继续说道：“我就表示不同意，我说他敢乱来我就要弄死他，后来不欢而散，然后就彻底散了。”
走出警察局的大门，evan抬头看了看头顶的阳光，回过头看到站在窗边神情严肃的李琛。
Evan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回头拦下一辆出租车。
车子在视线里绝尘而去，李琛一拳砸在窗棂上，没有证据，只能眼睁睁地放走他。
他抬起手腕看看手表上的日期，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他不甘心。
李琛感觉自己仿佛走在通往真相的黑暗甬道中，仅有手电的一束微光，刚刚照亮前方的路，却很快被无情地扑灭了。
真的没有关键性证据吗？
李琛闭上眼睛，在脑海里梳理每一个细节。
风从车窗灌进来，吹乱了Evan的长发，露出阴郁的眼神。
车子在红灯前缓缓停下，Evan看到路边的悦微心理咨询中心，前面张贴起一张横幅：1月7日起搬迁至营口道136号。
心理中心的大厅里，大家正在做搬家的准备，东西散乱的堆在地上。
前台小姑娘在门口挂上了“暂停服务”的牌子，一边回头对自己的同事说道：“搬家的消息官网上更新了吧？”
同事在整理书籍的间隙里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说：“早更新了。”
咨询室里，安小青正在收拾自己的资料、书籍和咨询记录，她分拣着抽屉里的资料，嘴里喃喃道：“这资料也太多了，好多都没看过。”
红灯变绿了，司机师傅还在喋喋不休地抱怨着自己工作的辛苦，Evan懒得搭理他，看着悦微心理中心在自己的视线里逐渐向后退去。
咨询室里，安小青忽然察觉到手里这份资料，有些陌生。
她放在桌上，是一本画册。
这不是自己的东西，虽然有些资料她没有翻看过几次，但是她都有印象。
一本完全陌生的素描本，封面上印着一只鸟伫立枝头，被人画上了一个牢笼，成为一只笼中鸟。
翻开画册，里面的内容令她触目惊心。
一个长发的女孩脖子上被铁链锁着，铁链的尽头是一个男人牵着，而身边还有其他几个人。
一个女孩张着惊恐的眼睛，一只大手覆盖在她的嘴上，另一只手用刀抵住她的咽喉，似乎在威胁她，不要说话。
一个女孩像一道菜一样被摆在桌上，周围一群人围着她，眼神狰狞，伸出魔爪，不远处一个没有脸的人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落款处写着：summer。
安小青不由得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