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微凉魔刀一刀劈入水中,身子倒拔而起,单刀独立,刀风震开水浪,迎着水中的闪电逆袭而去。
两厢力量轰然碰撞,激起厅堂中的水花飞溅成一道墙,直冲屋梁之上。
然而,也是这一击,楚微凉和小狐狸同一时间感受到红漫身上一股熟悉的气息。
她身上有她的残魂,还有天魔琉璃魄!
魔刀正兴奋,用只有楚微凉听得见的变态声音嗷嗷叫:“neng死她!neng死她!杀女人!杀女人!”
“闭嘴!”
对面,红漫杀心大动,整个人如一条长长的红色大鱼,从水中一跃而起,如有血海深仇一般,誓要将她一击必杀。
楚微凉当即左手收刀,右手换出降魔杵。
道魔双修,无缝切换。
单腿屈膝,一刀扎入水中,“降魔天女,破!”
轰——!
水浪再次飞溅炸开,迷了所有人的眼。
狐狸看不见,外面看热闹的裴止之也伸长了脖子,急切想知道这一次交锋,会是什么结果。
然而,待到水浪落尽……
所有人:……
楚微凉手中倒提着降魔杵,两脚开立,站在水中,低头,无奈看着自己的腿。
红漫整个人,已经像条蛇一样,趴在地上,缠着她一只脚,抱着她另一条腿,用脸颊蹭啊蹭啊蹭:
“主人,没良心的,没良心的,你怎么才来,你怎么才来~~~~~”
楚微凉:……
“不是……,内个……,你谁?”
她不记得自己养过一条这样的女妖精。
红漫仰面,湿漉漉的头发贴着脸颊,又是幽怨,又是撒娇,一面蹭,一面用过了电般的嗓音:
“主人,我是黏黏啊,你最嫌弃的那个小黏黏~~~~~”
这一回,不要说楚微凉,连门口的狐狸和门外的裴止之都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狐狸用不可描述的表情,看楚微凉:你可真是不挑食,什么都吃!
楚微凉:……
“不是……,你等等……”
她想把腿上的新挂件扒拉开,努力理清思路。
可是,拨开红漫这只手,她另一只手又缠了上来,简直人如其名,黏得根本甩不掉。
“黏黏不是你这样的……,我没记错的话,他是……是个公的……”
红漫不依不饶,神情妖异,又沉迷,又黏腻:
“公的母的,还不都是你的~~~~,阿凉~~~~,主人~~~~~,我好想你~~~~,你不要再丢下我了~~~~,我好爱你~~,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了~~~~”
蹭蹭蹭蹭……!
楚微凉:……
“呜~”,门口,狐狸提醒。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干嘛的。
本是杀气腾腾,如临大敌,结果,对方忽然整只倒贴,把她给整不会了。
“那么,内个,入宫的令牌,给我用用。”
“好呀,主人。”
叮当一阵乱响,红漫不知道一下子掏出来多少东西,砸得水花四溅,最后,半伏半跪地在水中,双手献上一只令牌。
“令牌在此,黏黏随身的只有这些宝物,主人您还想要什么,应有尽有。黏黏的一切,都是主人您的~~~~~~”
她那嗓子,是活生生的电音,楚微凉听着耳根子都直发麻。
“好了好了,我只要令牌,你其他的家当,自己先收好。”
“主人不稀罕~~~~~???”
红漫被嫌弃了,水中又激荡起电光。
“咳,不是,我暂时用不着。我嫌收着麻烦,你帮我收着。”
红漫又高兴了,“是,主人,黏黏遵命~~~~,黏黏这就陪您进宫~~~~”
重新抱大腿,继续蹭。
楚微凉感觉裤子都快被她扒掉了,“好了好了,你快起来,好好走路,好好说话。”
“不要,黏黏要一直抱着您,贴着您~~~~~”
“可是,我要走路~~~~~”楚微凉快要被带歪了。
红漫见她可能不耐烦了,这才乖乖站起来,但是,又换成手臂,牢牢抱住,整只都贴得严丝合缝。
楚微凉感觉自己忽然多了个连体人,连走路都十分吃力。
杀人她可以。
拒绝这种黏糊糊的,实在是不太会。
两人贴着一起走出小楼,就看见狐狸用一种看不懂的表情在看着她俩。
既像吃醋,又像嫌弃,更像哭笑不得。
楚微凉想解释一下:“其实,黏黏她,是条……鳗鱼……”
当初是它自己跟我回家的,不是我捡的。
我怎么可能捡这种滑溜溜,黏糊糊的?
而且它小时候明明是个男孩子,不知道怎么的,就……变成女的了。
这些话说到一半,楚微凉又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巴掌。
我为什么要跟一只狐狸解释关于一条鱼的事?
但是,她可能需要跟另一条鱼解释一下,为什么答应了人家这辈子只有他一条鱼,结果现在,却又把另一条捡回来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就听耳边红漫吹气,“主人呀,幽幽那条臭咸鱼死了没?我现在是不是你唯一的鱼?”
楚微凉:……
“啊……内个……,他早就死了!你就是我这辈子唯一的鱼!”
狐狸听了,不悦地甩了甩尾巴。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说什么,你信什么,很快就会变成“亡夫”!
红漫又阴狠看了眼地上的狐狸。
“所以,您又多了只狐狸~~~~?”
“呵呵,就是捡来玩的。”楚微凉抬脚,将狐狸往旁边踢了一下。
鳗鱼性子又自私又毒辣,除了黏她,也就只服龙有悔,其他一概六亲不认。
小狐狸又傻又笨,若是被嫉妒上了,难免一个照看不住,就遭了毒手。
还是离远一点好。
可是,狐狸本是被楚微凉抱着来的,现在连贴着脚边跟随都要被踢开,心头一冷,脚下便停了下来。
它低着头,停留在原地,想等楚微凉想起它,回来抱她。
可是,她跟那女鳗鱼勾肩搭背,拉拉扯扯,两个女人用一个节奏扭啊扭,绕过九曲回廊,有说有笑,根本就忘了它的存在了。
她的心里,根本没有它啊。
狐狸轻盈跃上水边护栏,注视着两个女人远去的方向,脚下优雅迈着一字步,走在狭窄的护栏上,居高临下地蔑视了一眼旁边的裴止之。
裴止之吓得一哆嗦,当场趴下,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这哪里是只没开悟的狐狸,这是魔域的至尊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