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道士可真多啊!打不过老的,那就吃了小的。”无头鬼撕开衣服,长满獠牙的大嘴向两人咆哮着,无头鬼又是一拳砸在自己颈上的头颅,随着脑袋的破碎,头颈相交的地方又生出一节口器,咿呀的唱着莫名的歌谣,和腹部口器怒吼发出共鸣,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宛如恶魔低语,神秘又充满诱惑,飞速扩散开来。
“快捂住耳朵。”伯青带着仲夜飞速向后逃窜。
“来……来不及了,师兄我头好……好晕啊……”话没说完仲夜失去了意识。
仲夜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木床上,这是一个充满温馨生活的小屋子,各种家具应有尽有,仲夜嗅着薰衣草香味的枕头,莫名的打量着屋子,自己和师兄前一秒面对的还是无头尸鬼,下一秒就躺在了床上。
“你醒了,快起来吃早饭啦!”
一个柔软的声音传来,仲夜定睛一看,那份姣好的面容,是自己在无数深夜刻骨思念的面容。
“林淼!”仲夜失声叫了出来。仲夜飞身投入其怀中。
“我真的好想你啊!”仲夜思念的泪水奔涌而出。
“怎么了当家的,睡了一觉说什么胡话。”林淼盘着一个人妇的发饰,看着自己怀里的磨人儿,纤细的双手轻轻地捧起仲夜的脸,水润的眼睛晶莹的看着仲夜。
“放心啦当家的,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的,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生好多好多的孩子,叫你爸爸,叫我妈妈,因为我爱你。”
春日暖阳,柔柔的撒向山河,山脚下茅庐边,男人赤膊的耕种,女人在树下细声的哄孩子入睡。时不时交汇的眼眸里有满满的爱意。
夏雨淅沥,静静地顺着屋檐坠在地上,绽放水花,两人在雨景里,屋檐下耳鬓厮磨,竹林在细雨中摇曳,作一首连绵情歌。
秋风收获,金黄的麦穗随风荡开,他们在这奔跑休息,看天上忽明忽暗的云,不知时间的流淌。
冬雪萧肃,沸腾的水汽在小屋里蒸腾,刚好熟的羊肉暖人心胃,尽管风雪一瞬间就染白了他们的头。
仲夜还是躺在那个床上,不同的是自己变得苍老,眼中的世界变得模糊不清,他紧攥着林淼的手。
“我好爱你,来生也要爱下去。”
“来生见啊。”林淼眼中依然从前般温柔。
仲夜慢慢合上眼,我只是割舍不掉,又不是傻。上临,玉兵,太斗,三清赦令,为道藏——醒云咒,蓝光一闪,仲夜将咒身插入后颈。
她的身影变得细碎,随风散了。
看着身后的城门,仲夜知道自己回来了,无头鬼不见身影,伯青还一旁昏迷。
一个三进出的大院子,园林设计美轮美奂,却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一少年躲在床底下,巨大的恐惧使少年瑟瑟发抖,死死咬住自己的胳膊,纵涕泪横流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在伯青七岁那年,全家遭了灾煞,一只毛僵闯入院子,嗜血成性直接活剥生吞了弟 弟,母亲将伯青藏掩在床底,父亲拎着菜刀就与毛僵拼命,结果被残忍的撕成 条,被毛僵浴着鲜血吃掉了,最后是母亲,母亲临死前悲凄的哭喊,就只是让伯青别出来……
等师父赶到的时候,一切都晚了。这孩子就这么生生的从自己胳膊上撕下块肉来,师父知道这滔天的恨意关于他个人,而更多的是这闯入他家毛僵,在他未来,必然会是他一生的阴影。师父希望他走出阴影,故赐道号伯青,取雨后天晴的意思。紫祁山山脚下,伯青流着血泪,指天发誓,不屠尽天下僵尸誓不为人。
当年梦魇如今重现,七岁身体二十三岁记忆重合的伯青,推开遮挡自己的床板,他无法接受家人再次被屠戮殆尽,而自己只能懦弱无能的躲在床下,一人独自苟活,他扑了上去,用七岁的身体所能给予伤害的去攻击,毛僵撕咬他的脖子,他吞食毛僵的脑袋,尽管毛僵的皮肤坚硬,尽管他的脖子细软,一定要报复,这是二十三岁记忆带来的执念。随着大量血液的流失,伯青的意识逐渐模糊。
一道醒云咒狠得扎入伯青肩膀,幻境中的伯青,意识突然变得强大起来,眼前的所谓毛僵,在身心皆是二十三岁的伯青面前,就是溺毙的生命,只管挣扎却又必死无疑,伯青没有用任何术法,就只是一口一口的将毛僵吞咽。
伯青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看到眼前的仲夜,以及同时出现在其身后的无头鬼。现在二人虽然没有明显外伤,但是心神消耗巨大,都无法站起身。
“道法无量啊!两位小道长,还从没见过活着从幻境里走出来的人,我啊,服啦。这就亲手把两位送走。”无头鬼腹部口器突然伸长向两人冲来。
一道青光闪过,无头鬼的触手口器被斩了下来,师父的玉笛在空中飞舞。
“老天师年纪虽然大了,这腿脚还真是不慢,真是追的紧啊。”无头鬼仅剩颈上的口器能尖锐的说话了。
“今日必杀你。”天地间气寂灭下来,又瞬间变得狂暴,无数的气疯狂朝师父涌去,最终汇聚成巨大的人型法相。
“是师父的无相人!”仲夜仰头望去高大法相,心生羡慕。
一道擎天巨掌冲无头鬼砸来,无头鬼丝毫不惧,从怀中掏出传送玉,戏谑道:“不用送了各位。”说着就捏碎玉石。
一道身影蓦然冲了上去,是张统领!仇恨让他从废墟里爬了出来,在关键时刻以自爆为代价带走了无头鬼的一条手臂和传送玉。巨掌最终还是拍下,巨大的五指印下,无头鬼神形俱灭。
“我们赢了”仲夜用脑袋顶了顶同样躺在地上的伯青。
伯青嫌弃的转过身躺着,远离仲夜的骚扰,实际上却是努力压制向上的嘴角,伯青很怕痒,这次如果不是自己的师弟,怕是真的就要在二十三岁走完生命尽头。自己的誓言还没做到,只要这天下还剩一只僵尸,就不算是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