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年前,他们在这儿也曾是在此。
谈笑,比斗…意气风发,遥想未来。
每个人的样子,至今仍在镜流眼前弥留不去,仿佛是昨夜之梦。
本以为这样快乐的日子能够和仙舟人的寿命一般漫长,日复一日,循环无期。
但梦,终究会醒来,如云散去。
很快她就将负枷受审,此去一别,也许就是永别。
脑海中闪过当年同伴的面容,镜流缓缓开口,将除景元外的几人罪名一一阐述。
“饮月之乱,祸首饮月,行化龙妙法起死回生,变化形骸,酿致大祸。”
“从凶应星、桑,助饮月妄为,染指丰饶神使血肉,堕为不死孽物。”
“而罪人镜流,身犯魔阴,弑杀同袍,背弃盟谊……”
说完了这些,镜流不再言语。
将昔日好友聚在此处,仅仅是为了做个告别。
但在此之前,镜流还有一件事想要做。
镜流语气变得轻柔,手中凝起霜刃,正对翎卿:“上次的战斗还没有结束,就在此续上吧。”
“让为师看看,重来一世,教你的那些剑艺丢了多少。”
难得见到镜流露出这种姿态,围观几人也默契的腾出一片空地。
场上二人相顾无言,剑已出窍,容不得多想。
镜流率先出手,挥出几道如她本人一般冰寒的剑气。
面对剑气,翎卿并未直面,仅仅几个闪身就于剑气中轻松自得的穿过,握紧两把青锋后发先至,逼近对方。
场上两道身影挥剑速度愈发的快,没一人露出多余动作,一招一式恰到好处。
“你的打法如前世如出一辙,我太了解了,不过…不差。”
战斗中,镜流尚有余力感慨一番,随后侧身避过斩击,剑招愈发的凌冽。
她似乎很享受这来之不易的论剑,每挥出几剑,便出言夸赞一番。
景元似是想到什么,轻叹了口气。
以往练剑的日子,镜流对师弟总是严苛到了极点,即便有些时候,师弟的出招在他这位师兄眼中都是漂亮至极,但换来的依旧是一句句呵斥。
也许是镜流对师弟抱着不一样的情怀,但不论如何,在当时的景元看来,依旧是有些过了,所以当时他也会格外照顾对方。
不过也正是因为那些锻炼,师弟才会成长的那么快,如星槎一般飞速超过了作为师兄的他。
景元自是为对方高兴的,在他眼中,师弟那般的闪耀。
论智谋,两人相差无几,总能纵观局势,直破敌军弱点。
论武力,师弟稳压他一头。
那时多闪耀,桑在景元眼中,如同启明星一般,军中声望也是愈发水涨船高。
若无意外的话,对方绝对能够胜任未来罗浮的将军,率将士们一同杀敌。
直到后来,拿下一场场大捷,桑的情绪还是那般不悲不喜。
当时他忍不住将心中疑惑道出。
‘赢得如此漂亮,可见你总是愁眉苦脸的,若是你当了将军,这般可不利于军中士气。’
‘师兄,可我手中剑,依旧守不住那些冲锋在前的将士啊。’
那件事就一直刻在了景元的心中,有时候也会想,是不是所有人都将师弟逼的太紧了?
到了现在,符玄想要继任将军之位,彦卿已经夺得云骑骁卫,欲摘下剑首之位。
两个后辈渴望,并为此付诸了行动,尽心尽力,他都尽数看在眼中,也只是随性而来,用自己的方式慢慢的传经授道。
即便作为长生种,他的时日也余不下多少了,但至少还能挺一阵子,放任他们成长到令自己满意的地步。
这般想着,场上的战斗也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
镜流已是全力对阵,不愧‘无罅飞光’的名号,至今也同样的剑法通神,一招一式杀气十足。
相反翎卿,虽实实在在的招架住,但显得就没有那么游刃有余了。
翎卿的剑术都是镜流教的,破不了招啊。
“没有了以往的急迫,你进步了许多。”镜流最后一招放出,退了几步放下霜刃,再度化身夸夸人,语气如同大人夸奖小孩一般。
翎卿也收起双剑,看着脚下残破的场景:“的亏是打完了,不然这儿都要被拆了。”
不得不说,这镜流有点猛啊。
比不得令使,估摸着也快到那一步了才是。
景元笑着走来:“这倒是不打紧,之后自会有人前来修禅。”
“我也许久未曾见过两位出手,如今再见真是令人感慨万千。”
镜流并未作出回应,只是走到翎卿跟前,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脸:“想来,我一直失落了你,你心中就没有一分不忿?”
“临别之际,我才想到弥补,作为你的养母,完全是失格。”
观战的刃直接别过了头,合上眼没有去看这一幕。
听闻此言,最是震惊的莫过于丹恒。
搞、搞什么了!?
我哥们儿其实是这女人的养子!?
见景元是一副欣慰神情,刃似乎也是知情人…所以从始至终,都是我被蒙在鼓里了么?
丹恒不禁感到莫名的痛心,随即又开始思考。
想象如果是翎卿,此刻他会怎么做?
而后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便拿出手机开始录像。
是了,如果换做是翎卿在他这个位置,一定是先记录美好生活呀!
再看翎卿。
镜流的手并不温暖,相反的是很凉,像是万年不化的坚冰一样。
但他没有直接扒开对方的手。
早在当初太卜司的时候,他就在和景元的交谈中得知了镜流可能和他有段孽缘。
于是乎,直接跪下抱住对方大腿,用悲痛的语气大喊:“妈!!!(长音)”
“翎卿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
“母若不弃,翎,愿拜为义母!”
镜流一愣,有些不适这种场景,但转念一想。
孩子想干什么就由着他去吧。
一念至此,镜流嘴角微微向上翘了一丝,轻轻答复对方:“好…”
突然,一阵笑声传来。
“嘻嘻嘻!翎卿,我给你带了个大宝贝过来!”
在场众人神情大变。
虽是一瞬,但景元注意到了,便喃喃自语道:“是…常乐天君!?”
翎卿脸一黑,刚想破口大骂。
一道目光便向着他这边投射了过来,是另一位星神向着他和镜流这边来了个,惊鸿一瞥。
“我靠,阿哈你个狗,就是你把轮椅哥引来的!?”翎卿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再也忍不住,张口大骂了起来。
他吗的,他现在身上可是还有丰饶赐福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