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出此言?”
随着第二句问话问出,在想事情的林乐知这才反应过来身旁有人问话,林乐知也没往旁边看,而是浅勾起嘴角笑着说道:“想不到衣不染尘的肖公子,竟也对这案子如此上心?”
萧以祸看了林乐知一眼,怎会听不出林乐知是在损自己。
萧以祸打开了手中的折扇在胸前轻扇道:“眼下出了凶案,自然是早日抓住凶手为好,不过林公子有一点说的不对。”
“何处不对?”
萧以祸停下了手中的折扇,笑着说道:“我并非是对案子上心,而是觉得某人褪去那层珍珠皮的样子,实在有趣,所以才跟过来看看。”
“是吗?那肖公子可得看仔细了,别乐子没寻到,落得个反治其身,明珠弹雀。”
“那肖某多谢林公子好心提醒了。”萧以祸轻摇着手中的折扇,仿若不挨着自己事的语气,云淡风轻的说道。
“不必。”
真想感谢,林乐知倒觉得不如把那白花花的二十两纹银还给自己。
“之前我就想问,林公子和肖公子是不是在来曲江县之前就相识了。”姜怜安走上前来,温柔的笑着问道。
“不认识。”两人异口同声的回应道。
“是吗?”姜怜安看了眼两人腰间相似的红结配饰,略有些尴尬的笑着说道:“我看昨晚二位把臂同游平海湖,相邀赏月,还以为两人相知已久的故友呢。”
“只是刚好都在湖边久留,又见过几面,所以就一起了。”林乐知轻飘飘的回应道。
“原来如此,是在下唐突了。”姜怜安看向火房里,转移话题道:“实不相瞒,方才林公子所言我也听到了,林公子可是发现了什么疑点?”
“疑点算不上,只是觉得这间火房有些奇怪,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哦?”
经林乐知所言,姜怜安将视线投向了火房之中,扫视屋中一圈后,最后视线落在了土灶上,思索了片刻后喃喃道:“确实有些不合常理。”
正巧,检查完村子的程肃一队人从外面回来,脸上皆带有沉郁之色。
看到姜怜安一行人围在火房的门口处,洪明旭神色不悦的喊道:“你们围在那里干什么!”
见程肃和洪明旭一脸沉郁,林乐知和萧以祸自觉地离远了门口的位置。
常飞章本也想站起来,可脚还没有固定好,被清川阻止了,额间吓出了不少的冷汗。
程肃看在眼中只是眸色不悦,但没有说什么。
姜怜安走上前询问道:“程将军可有在村中发现什么?”
洪明旭摇了摇头,脸色阴沉的说道:“所有的屋子都检查过了,村中没有发现任何人存在的痕迹,不过刚才将军下过令,所有人都不许进火房,你们刚才在干什么,若出了差池,你们几人都别想逃脱干系。”
“洪校尉我们并非有意靠近火房,也并未进去,在门口把守的兵爷可以为我们作证。”
洪明旭向门口的兵卒投去询问的目光,两个兵卒立刻跑过来的说道:“回将军校尉,他们刚才确实并未进入火房,只是站在火房前看了一会。”
程肃抬手让兵卒退去,眼神凌厉的看着姜怜安问道:“你们可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姜怜安垂眸沉思了片刻,继而抬眸看向程肃,眸色沉静的说道:“程将军,凶手的留下的线索就在火房中,而且有可能是故意引我们来到此处的。”
“什么意思?”程肃沉下眸色问道。
“程将军您请过来看。”
来到火房的进门位置,姜怜安停了下来,看着火房中的陈设,缓缓道:“将军可觉得这火房奇怪?”
程肃不想耽误时间,只是扫了一眼屋内,便直接开口问道:“何处奇怪?”
“别的地方都不奇怪,唯一奇怪的地方便是那土灶上,少了点东西。”
“少了什么东西?”洪明旭皱起眉头问道。
“落叶。”说着姜怜安凝眸看向火房边侧的排气窗,上面布满了蛛丝,“从排气窗上结的蛛丝来看,这屋子已经十多年无人进入过了,火房中的架子和碗碟也可以证明这一点,都积满了厚厚的尘土。”
“若这火房只有门口的位置是开着的,土灶和像木架一样高出地面许多,只积攒灰尘没有落叶是并不奇怪,但……”
姜怜安又将视线转移到了正对着土灶上方破了洞的屋顶。
“怀风村所有的屋舍几乎都是靠山而建,山中多树木,即便这个破洞不算大,但十余年没人来过的村落,不可能没有落叶从洞口处落下。”
“可将军看,正对着屋顶的土灶上却不见一片落叶,土灶上并未放置锅具,可添火口处只有蜡油流出,不见落叶,这并不符合常理。”
“而且……”姜怜安看向程肃接着道:“这破洞若当真已有些年头,不会连一点蛛丝都不结。”
程肃沉下眸子说道:“所以你是说凶手是在我们来之前,才将这屋顶破了个洞,为的就是用信烟引我们过来。”
“没错,若凶手只是想引我们到村子中来,没必要如此麻烦,将信烟随便放在村中的某处便是。”
姜怜安看向站在一旁的林乐知,眼含赞许笑着说道:“这还要多谢林公子的提醒,若非如此,我也一时无法发现这当中的端倪。”
闻言,程肃和洪明旭将视线都投向了站在一旁的林乐知。
林乐知尴尬的笑了几声,连忙摆手道:“凑巧…凑巧……我也只是偶然发现的,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将这一切联系起来的人还是姜诡探。”
洪明旭的沉下了眸色,看向身旁的程肃说道:“将军,我刚才搜查其他屋子的时候,屋顶有破损的屋子里确实布满了落叶。”
“将军,我们也是。”
一同去检查村子的兵卒,也随声附和道。
程肃沉郁着眸色思索了片刻,继而看向姜怜安问道:“那姜诡探以为,凶手这么做所为何意?”
“在下也是只是猜测,若猜测有误,还望大将军不要责怪。”
“说。”
姜怜安看向院子中的尸骨说道:“不知可否用一下刚才的头骨。”
程肃朝洪明旭施了眼神,洪明旭会意的将发现的头骨,给姜怜安拿了过来,递到了姜怜安的手中,但姜怜安却没有伸手接过去。
“你什么意思?”拿过来了却不伸手接过去,洪明旭显然有些不悦。
“抱歉,在下并没有戏耍洪校尉的意思,程将军和洪校尉是第一个看到头骨的人,我们其他人都是随后见到的,且没有踏入过火房,为了能最大程度的还原现场,还请洪校尉将这头骨,摆至一开始见到的位置。”
“你……!”
“明旭,照他说的做。”
“是,将军。”
回应完程肃,洪明旭看向姜怜安,语气不善的说道:“别仗着自己有点名声就如此肆意妄为,在场这么多人,若你说不出一二,便是犯了污蔑朝廷命官之罪。”
“在下绝无此意。”
林乐知在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自己以姜怜安的身份站在这里。
洪明旭怒瞪着姜怜安,冷“哼”了一声,即便再不悦,也还是按照姜怜安所说的做了,走进火房里,将头骨摆放到了一开始见到时的样子。
程肃看向姜怜安,冷眸沉声说道:“姜诡探,现在可以说了吗?”
“多谢将军。”姜怜安拱手做礼,继而看向屋中的头骨,眸色沉静的说道:“我们以为这头骨是凶手想要震慑和警示我们才摆成这样的,但如果不是呢?”
洪明旭目光暗了下来,厉声道:“别绕弯子。”
姜怜安微微颔首道:“百姓们都知道,点燃青烟是为了诉冤,所以我猜测凶手将这间火房布置成这样,或许是想引我们发现些什么。”
“发现…头骨与吴三山地室中的尸骨乃是同一具?”柳云赫看着屋中的头骨,眸色不解的问道。
姜怜安嘴角微微浅笑道:“凶手应当确有此意,不过有时候太在意凶手在想什么,往往容易忽略事物的表象。”
“事物的表象?”
“嗯。凶手以青烟引我们至此,并将头骨放置在这里,想让我们发现的,或许……”
姜怜安侧身而立,双眸沉静,凝视着院落,眸色渐暗,沉声道:“便是此头骨目光所及之处。”
姜怜安所站的位置和目视的方向,正与火房中的头骨一致。
众人心中一惊,随着姜怜安的视线看去,常飞章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自己看了过来。
这下,常飞章顾不上脚踝有没有包扎好了,吓得从坐的地方站了起来,由于脚上太痛,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疼的脸色煞白。
见状,清川和周元良连忙扶起了常飞章。
常飞章坐的地方也完全显露在了众人面前。
头骨的目光正对的地方是一口井,井口处已被重石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