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惊枝又等了一会,确定人不在了才挣开绳子。
忽视掉男人眼里的惊诧,她一边动手解开捆在腿上的,一边说道:“他不是要来绑我结亲么,等他们人来了,我画符困住他们,我们趁机跑就是了。”
“你不是说你时灵时不灵.”沈季词看向朝他走来的少女。
少女蹲在他背后,一双手灵活的解着结,冰凉的指尖时不时划过他的手背,带着少女发丝间独有的幽香,隐隐约约在他感官处动荡。
“所以我等会先试试看吧,不行的话我们就一起死咯。只是可惜了,你这好不容易费劲心思活下来,又要死了……”
沈季词:……
给沈季词松绑之后,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重新倒了一粒药丸出来:“你这毒素蔓延的太快了,这个药丹只能暂时缓解,得尽快取到花妖的妖丹才行。”
两个人又在柴房里等了四五个时辰,才听见门外有动静。
“有人来了!”梦惊枝和沈季词对视一眼,两个人迅速躲到门后。
门锁处传进来两个人一言一语的讲话声。
“你说这大当家的为啥非要执意娶一个已婚的啊?”
“这你就不懂了,等会你看到那女子样貌你就知道为啥了!”
“等会我们动作利索点,别让大当家等急了!”
门锁啪嗒一声开了,随后老旧的柴门被推开,发出吱呀的声音。
一个土匪率先走了进来,另一个紧跟着,发现地面上只剩两捆绳子,不见人影心中警铃大作:“这人呢!”
梦惊枝迅速掐了个诀发现还是没有动静,只好启用b计划。
当即拿出迷幻粉扬在两人脸上,本来要去通风报信的两人被突然从角落里跳出来的梦惊枝吓得一愣,反应过来后纷纷捂着眼睛大喊:“来人啊!偷袭了!”
沈季词此刻身体早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但他没打算出手,任由着梦惊枝使出她的一套小机灵
他倒要看看这梦惊枝到底是多有能耐。
门口本来看守的两个人一听连忙进来,又被熏的眼前一阵黑,惊恐的揉着眼大喊:“来人啊!人质逃了!”
山寨傍山,布局不小,此刻四周还挂着红布,冷风一吹,摇摇晃晃的,看起来喜气洋洋,梦惊枝倒是被那土匪头子要娶她的架势给吓了一跳。
眼看身后追上来了不少人,前面也紧随着包围了上来,两个人无奈只能往山寨深处跑。
两个人最后躲到一处假山里,“我去引开敌人,你自己找机会溜出去,到时候搬救兵来救我!”听着一阵脚步声停在假山附近,梦惊枝压低声音说完,语气还微带着喘。
假山此刻覆盖着一层白雪,四处没有遮挡物很快就会搜到这里。
沈季词盯着她的脸,因为跑的很急,少女面颊此刻泛红,语气紧张,可却看不出一丝害怕。
“你不怕我不去搬救兵?”沈季词戏谑的盯着她,两人距离很近,他清晰的看清她卷翘的睫毛一下下扑朔着,跟翅膀一样。
梦惊枝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她愣了一下,随后认真道:“不会,因为我对你还有利用价值!”
沈季词听完她说的话不由得勾了勾唇,随后就见少女匆忙丢下一句话就猫着腰跑了出去引开敌人。
他深邃的眸子动了动,紧随着那团淡蓝色的身影没入一众黑衣里,直到消失,内心毫无波澜。
这慕小姐当真能随时随地为他人慷慨赴死。
沈季词顺利逃出山寨后,为了躲避其他山匪的追杀暂时先躲进了一个洞里。
他没想到出来这一遭,体内毒素会突然反噬加剧导致自己昏迷。
他在地上凝神打坐,压下体内涌动的邪气,也许是吃了梦惊枝给的药丸,身体居然轻盈不少。
洞口地处隐蔽,所以洞内阴暗潮湿的很。
重新凝神了几次,可脑海里却时不时浮现少女毅然决然赴死的背影,沈季词心底没来由的开始浮躁。
[保护好自己,里面还有最后一个药丸到时候再复发的时候自己吃了。]
沈季词重重吐了一口气,这慕子姝真当他是一个好人?
梦惊枝再次被抓回去的时候,整个人被五花大绑的丢在一间新房里。
房内贴了囍字,红色纱幔下红被子红床单,桌上还摆了结亲时要用到的干果,该有的倒是没少,只是条件看起来简陋,一眼就知道是临时弄的。
刚刚沿路走进来的时候廊道也是布置齐全,短时间内能做到这样也是不容易,梦惊枝再次被山匪头子的行动力震惊到。
这婚看来是非结不可了。
没一会门就被打开,山匪头子穿着一身红服,心情不错,看起来逃了一个人对他的影响倒是没多大,
他身后跟着一个老妇人,喜笑颜开的阿谀奉承:“当家的你就放心,我们一定给这新娘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那就有劳媒婆你了”项权说完,视线落到梦惊枝身上。
他走近几步,笑的抬起她的下颚凑近看她:“别想着跑,你那郎君很快也就要被抓回来了,正好今晚让他看看我们如何行夫妻之事!”
“小娘子,你可要记住了,跟着他,你现在只能受苦,别一门心思想着跑!”
“以后本大王就是你的夫君了,为夫名项权,可记好了。”
说完也不等梦惊枝开口,转头又跟媒婆吩咐了两句就走了出去。
————
天色渐晚,山寨里烛光四起,远远就能听见一阵阵欢声笑语。
山寨门口把守着十来个土匪,看见有人朝这边来连忙挥刀挡住路。
“来者何人!”站在最前头的土匪厉声问道,
此刻心底的烦躁越来越旺盛,沈季词不耐烦道:“让开”。
士兵眼见情势不对,各自对了个眼神,动作迅速的将他包围在中间。
少年单枪匹马,负身长立,苍白阴翳的脸上阴沉的难看,薄唇微动:“找死。”
顷刻间,少年单薄的身躯阵阵黑气浮出,宛如现世的魔头,他一抬手最前面的土匪纷纷断颈而亡。
没见过这等情形的土匪,瞬间吓得屁滚尿流。
手上拿着刀,转头就跑,嘴里大声喊着:“妖……妖怪啊!”
梦惊枝被强行套上婚服,红盖头下,她的视线局限,只能看着被捆住的双手,不知道坐了多久,只听屋外忽然传来一阵阵尖叫声连忙挣脱开捆在手上的绳子。
她刚刚早就让匕咬开了绳子,只是因为外面有人看守,所以就只能等着项权那土匪过来的时候偷袭他,然后逃走。
没想到这会外面居然有妖怪。
梦惊枝小心翼翼的靠到百叶窗上,用发簪戳开一个洞看。
漆黑的屋外,火把坠地,所有人都如同惊弓之鸟般惊慌失色的到处逃窜,躲避着地上五颜六色的蛇。
它们爬动迅速,没一会纠缠着脚往上爬,有的甚至钻进衣服里,惨叫连连不断,情景恶劣又反胃,甚至不少尸体上还聚满了好多条蛇,看起来恐怖又诡异。
明明是冬季,蛇应该冬眠的季节,这些蛇出现的毫无征兆,而且数量庞大。
但这是一个逃跑的好机会,梦惊枝连忙推开门,作呕的气息一下次钻进她的鼻腔,她恶心的想吐。
她一抬眼就看见了站在最远处,独善其身的沈季词。
他周身溢满黑气,渗人又恐怖,那群蛇并没有攻击他,反而目标明确的袭击的是这群土匪。
梦惊枝这才意识到,这群蛇居然是沈季词召唤来了。
第一次直观的感受他力量的恐怖,梦惊枝不敢想象他这是练了多少禁术。
眼看几条蛇往她这边也要爬了过来,她吓得后退几步,最后那几条蛇却忽然调转了方向。
沈季词自然也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少女。
不合身的嫁衣很明显是临时令人去镇上买的,因为跑的匆忙,她的红盖头半掀搭在头冠上,一张雪白稠丽的小脸眉头紧锁。
两人视线交汇,他在她眼中看出来复杂震惊的情绪。
他心里冷笑,这下才知道害怕了?
他没动,两人就那么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
但是脚底的蛇却很有眼见力的主动避出一条路。
梦惊枝看着周围两侧的蛇,依旧还在奋力紧追其他土匪,只有她眼前那条路像是特意被腾出来那样没有阻碍,不免觉得有点渗人的意味。
她小心翼翼的走下台阶,直到停在少年跟前几米。
“你……特意回来救我?……”
沈季词此刻周身倒没在笼罩着黑气了,他掀了掀眼皮,嗓音暗哑:“夫人如此情义,君定不能相负”
梦惊枝:……
听出他言语里的讥诮,梦惊枝解释道:“我当时还不是为了让你身上的银两留着,好到时候逃出去不用挨饿嘛。”
“那倒也不必编夫妻,有损本王清誉”
“况且你尚是九弟弟未过门的妻子,传出去本王就是知三当三了”
头一次听沈季词这么一板一眼的说教,梦惊枝第一次觉得沈季词如此傲娇好面子。
生死关头,不就冒充了个身份么,至于么。她哈哈打趣:“殿下就算想当三也是白日做梦”
“慕——子——姝!”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
完了,顺口怼回去了,忘记现在还得靠着他活命。
“口误口误,殿下别生气”,梦惊枝连忙顺毛。
沈季词见人处理的差不多了,冷哼一声,转头就走:“谁当三,我都不会当三”。
“是是是”,梦惊枝跟在他身后,谄媚着,心里暗想,等拿到噬魂伏了一定要好好甩他个脸色,让他苦苦哀求自己为他治病。
望着一红一蓝的背影走去,项权眼底的恨意滔天。
他怀里抱着已经奄奄一息的老妇人,狼狈的躲在一片竹林里。
明明上一秒还在美滋滋的筹办婚事,宴请所有兄弟们,没想到下一秒整个山寨却血流成河,死伤负重。
好好一个山寨,顷刻间成了蛇窝。
他恨自己为什么不听娘的话,早知道会这样那时候应该把那个妖怪跟那女的一同杀了!
早知道他就不应该因为一时兴起的贪图美色,而违背娘的警告了!
他恨啊!灭门之仇,他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