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道闪电在沈疏棠面前迅速转弯擦过脸侧,携带的光芒太刺眼,沈疏棠眉心微蹙,阖眸,那道光芒带起了猛烈的风,乌黑的发丝被扬起,但墨发却好像受到了一些阻力一样,只是轻轻亲吻着她的脸颊。
二人不约而同的放下了剑,停止了这场意料之外的对招。
平心静气地静待了一会儿,风逐渐停下来,沈疏棠的发丝被吹的微微散乱,二人比试时残余在空气中的灵力也渐渐消失殆尽。
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逐渐平息下来,沈疏棠看着对面那个沉默寡言的人,发现对方还是那副表情,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发问:“仙友可是对我的招式感兴趣?”
白衣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里闪现出明显的兴趣,小幅度的点点头,沉着嗓音说,“嗯,你的招式很特别,与我之前看见的临岳宗弟子使出的有些不同。”
顿了顿 ,漆黑的双瞳中闪过一丝尴尬,嗓音中带着微微歉意,“抱歉,刚刚不是偷袭。”
“只是我从未遇到过用这种招式的人。”
一次性说这么多字,和刚刚惜字如金的样子显然有些违和,不过他一眼就看出来自己的招式和同门使出的不一样,观察很细致,这很难得。
能看出她招式不同的,沈疏棠接触遇到的同龄人之中,没有几个。
确实,沈疏棠的招式不只是接受了前人的传承,还有自己的创新,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把剑法和自己的的风格相结合,使出的样式对旁人来说独具特色,她把剑法变得柔中带刚,细节却又不失犀利。
“眼光不错。”她眼神中带有赞赏,说了一句。
白衣男子踱步走到距她三步远的地方,定住,白色的发带在空中飘着,那双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得看着她。
剑法很好,功力很棒,好看。这是染恪对她的第一印象。
染恪修炼过程中遇到瓶颈了,闭关也无济于事,不管怎么办就是突破不了,和别人沟通,但和他差不多水平的都是老古板,从小对练到大,也没有办法解决他的问题,所以都跟他建议到人间去历练历练。
现在遇到的这个女修,用的剑法很特别,他们一起打狐妖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刚刚忍不住尝试一番,没想到让他隐隐有了一丝突破的感觉。
对他来说真是一个意外之喜。
师尊说的没错,芸芸众生里,处处有惊喜。
“不知姑娘是否有时间,在下想和姑娘探讨一下剑法。”嗓音依旧很冷,不过这次染恪倒是很有礼貌。
这下沈疏棠是真的很确定对方对她的招式感兴趣了,而且差不多推断出对方是有些武痴的性质在身上的。
这么直白,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这算什么?突见剑法异,薅来路人一起练。沈疏棠想。
她好笑的问了一句,“所以可以告诉我你是谁吗?”
“在下望云宗染恪。”他微微颔首。
果然。
不过,原来他是染恪,上一届望云宗宗主的闭关小弟子,那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听师尊说他们见过几面,在望云宗老宗主仙逝后修仙界就很少听过他的消息了。
“在下临岳宗沈疏棠。”顿了顿,她也自报宗门。
“有时间,可以。”沈疏棠言简意赅。
两个人都是不拘小节,忠于修炼,都没有多想。
一路边走边聊。
“你拿着我的净怡花有什么感觉吗?”染恪还是有点好奇,但是他素来直白,所以开口就问。
“很冷。”沈疏棠想也不想,这就是她的第一印象。
“没有其他感觉吗?”染恪侧头看向旁边的女子,问。
“没有啊?”沈疏棠仔细想了想,确实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了。
“能帮我宁心静气,算么?”她问。
这回轮到染恪疑惑了。
“我的净怡花在我身边时间很久,对别人有杀气。”他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沈疏棠,怎么她就没事呢?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沈疏棠的眼睛里也染上一层疑惑。
两个人的说话又终止了,一股尴尬的氛围弥漫在他们周围。
沈疏棠一时间有些无法言说,毕竟师兄说过,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染恪就更不尴尬了,他周围的氛围一向就是这样的。
“我......好像知道了。”沈疏棠脑光一闪。
染恪看着她:“?”
“我小时候去过望云宗。”她说。
“所以?”他问,神情依旧毫无波澜。
“我当时很小,宗主伯伯害怕他们的净怡花伤到我,所以给我用了净怡花的秘法,至于具体的记不清了。”
秘法?望云宗这些年来就用了一次秘法。
“那我倒是有点印象。”染恪说,轻轻挑眉依旧面无表情。
沈疏棠看着他:“?”
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沈疏棠确实不记得了,她当时太小了。
染恪看着她,开始讲起了故事:“我记得,师尊确实是对临岳宗的一个小孩用了秘法......”
沈疏棠小时候特别贪玩,性格调皮捣蛋,天天跟着她的师尊和师祖四处串门。
有一次就是跟着师祖去了望云宗住了一段时间。
沈疏棠的师祖和染恪的师尊是好友,沈疏棠当时太弱了,冰雪可爱的小女孩深受望云宗上下的宠爱,他们也怕净怡花伤了这个小女娃,所以集体同意对她使用秘法。
在此之前,秘法是从来没有启动过的。
染恪的师尊将小疏棠抱在怀中,逗她,“这些叔叔伯伯哥哥姐姐的净怡花都可能会伤到小棠棠,你自己去找他们,问他们愿不愿意保护你,怎么样?”
“只要一瓣净怡花的花瓣就行。”他又说。
本来是调侃之话,但是沈疏棠的性格本来就是调皮好动的。
她应下了,脆生生一个字,“好!”
随后就在望云宗大面积玩乐,一边玩一边找人要净怡花花瓣。
或是主动给的,或是小疏棠恶作剧得到的,当然那些人对她都是宠溺喜欢的,不然小孩子怎么可能从大人眼底下拿走他们珍之重之的净怡花。
沈疏棠:“然后?”
沈疏棠侧头问他,染恪的净怡花瓣她是怎么得到的。
染恪抿抿唇转过脸去,“没了。”
沈疏棠:“你的花呢?我怎么得到的?”
毕竟两个人是因为染恪的净怡花对沈疏棠友好开始的话题,现在戛然而止一点没提,沈疏棠还是很好奇的。
“我师父拿走的。”他说,沈疏棠没有看见她的神情。
“哦。”她点头。
染恪的眸子里却变得复杂,实际上不是的。
小小的沈疏棠来到望云宗后山,见到了小染恪。
“哥哥,你在干嘛呀?”她的声音清脆利落,像是百灵鸟。
染恪没有搭理她。
“哥哥,你在练剑吗?”
“哥哥,你长得好好看啊?”
“哥哥,这是什么啊?”
总而言之,在小疏棠一系列炮轰之下,小染恪终于甘拜下风。
他停下训练,把剑放下,走到小疏棠的面前,准备表现一脸的不耐把她吓跑。
可是当他看向小疏棠的眼睛,明亮真诚,表情直接垮了,严肃不了一点。
在染恪师尊来的时候,他就只能看见自家徒儿在哼哧哼哧练剑,好友的小徒孙在树底下吃糕点,旁边的净怡花再给小疏棠制造凉爽空气。
然后小疏棠时不时冒出一句,“哥哥,你好厉害呀!”
想到师尊,染恪不自觉地神情黯淡。
二人一起来到鹤久山山顶,染恪从储物袋中掏出来了一个法器,在法力的作用下,逐渐形成一个简约的小院子。
他们两个一块儿走了进去,从院外到院内,在里面转了转,沈疏棠观察了片刻,一个三面有木房的庭院,很冷清,很简约,除了必备的木质家具和房子,没有一件多余的装饰品。
她微微皱眉,这个房子让沈疏棠感觉有一丝丝怪异,没有一丝的人气。
不像是人住的房子。
她看向身边的那个人,目光有些直白。
染恪挑了下眉,“怎么了?”
“这个院子能住人嘛?”沈疏棠看着他,质朴询问。
染恪看白痴一样的眼光看她,好像在说:不然呢?
沈疏棠哑口无言。
吸一口气平静下来,嗓音波澜不惊,“我想改动一下,你介意吗?”
“你任意。”染恪嗓音淡淡,对这些无所谓。
得到允许后,沈疏棠沿着刚刚走过的路径原路返回了一遍,并且时不时的拿出一些装饰物或者用法力变幻出一些小东西,把小院子改造一番。
三个侧面都有房,两边分别是厨房和厢房,用篱笆圈出院子的大致范围,庭院中植入了一棵石榴树,开满了红色的石榴花,火红的花瓣灿烂夺目,树下是用黑山石做的石桌石凳,别有一番韵味,用石子铺成的小路,在小院子里也划分出了一小块菜园,用法术变幻出了各种蔬菜,房子门前两侧的花灌木种的是小木槿,有清风拂过,吹出浅浅的花香,吹进屋里,吹满庭院。
春光明媚,阳光洒落,给小院子四周铺上一层浅金色的光芒,充满了温馨的气息。
小院子的外面长出了一圈树,生长在山巅,迎着劲风,屹立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