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缝隙里照进来,恰好射在眼睑上。
崔相植慢慢睁开了眼睛。
我这是在哪儿?
头怎么这么疼?
崔相植用力揉了揉太阳穴,努力搜索着回忆。
想起来了。
昨晚喝断片儿之前,自己是在昆仑酒店顶层,跟柳总、李院长等人,在肆意的庆祝。
“李院长,你当这个清水衙门的官儿有什么用,一点儿好处都捞不到。
只要跟三兴集团合作,我保证你过上醇酒美人的生活。”
明显喝大了的李西进,拉着崔相植的手,拼命的感谢着。
“不用谢,只要大家一心一意为三兴做事,三兴的李会长,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喝得舌头都大了的崔相植,毫不客气的许诺着空头支票。
记忆最后停留在自己吹牛的时候。
崔相植苦笑着摇了摇头。
后面自己说了什么,他实在是想不起来。
宿醉之后,最大的后遗症,除了头疼之外,就是嗓子眼干得要冒烟。
崔相植努力提高声音:
“有人没有,给我拿一杯水来!”
屋子里寂寂无声,没有人回应他。
崔相植心里冒出一股无名火。
这群没眼力见的东西,竟然没留下个人伺候我?
南仁勇是做什么吃的?
南仁勇是崔相植的副手,昨天挨骂的那个,就是他。
“有没有带活气的,滚进来一个。”
崔相植带着怒气的喊声,起了作用。
房间的门“砰”的一声被撞开,刚刚还被他骂的副手南仁勇,连滚带爬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本部长……”
崔相植憋了半天的怒气,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阴沉着脸呵斥道:
“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小南,你再这么没长进,我只能跟会长打报告,调你回首尔总部去了。”
南仁勇低着头:“是,本部长,可是……”
崔相植重重哼了一声:
“去拿杯水过来,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
南仁勇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没敢违拗他的话。
等到水杯递到崔相植手里,他仰头大大灌了一口。
干涩的喉咙受到温水的滋润,那种火辣辣的感觉舒服了很多。
崔相植吐了口长气:
“小南,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么慌张?”
南仁勇鼓起勇气,将手中一叠报纸递给他:
“本部长,媒体上的消息,对咱们很不利。”
崔相植脸色阴沉了下来,随手接过报纸:
“这也很正常,红薯电子是本土作战,肯定会有几家媒体为他发声。
对了,昨天发布会上,机械工业部大佬周元正的孙子,不还跳出来挑刺吗!
是不是他任职的报纸,在抹黑咱们?”
南仁勇用力吞了口唾沫,声音沙哑的道:
“本部长,你还是自己看看吧!”
“哼!”
崔相植对属下的表现,非常不满意。
这个南仁勇,自己要不是看在他是首尔大学的师弟,早就提请总部换掉他了。
阴沉着脸,展开了手里的报纸。
这份是国内销量最大的京城日报。
头版头条用红色的标题写着:盘外招,来自三兴的陷害。
作为常驻华夏的外联部本部长,崔相植精通汉字。
看到这个标题,他的脸色登时变得苍白。
“这……这………这………”
目光急急忙忙往下移:
本报讯:前几日沸沸扬扬的红薯手机电池爆炸烧伤用户一事,终于有了定论。
据记者在海定区警局了解到的情况,被烧伤的用户主动承认,是三兴电子的外联部本部长崔相植,给了一台做过手脚的手机,让她去诬陷红薯电子。
伤者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最后决定向警方主动坦白一切。
另外,燃烧后的手机残骸,经过xx部门最高检验机构的检测,确认为仿冒红薯手机。
其中的大部分电子元件,产地均来自南高丽。
记者在此郑重提醒广大消费者,不要中了阴谋家的圈套。
因为我们的红薯手机更加先进,质量也更好,才会惹来别有用心之人的算计。
大家要多多支持国货,多多支持红薯电子。
最后,记者还要呼吁有关部门,彻查这次的栽赃陷害事件,彻底还红薯手机一个清白。
崔相植越看脸色越白,最后额头冷汗滚滚而下。
不应该啊。
昨天红薯电子还被打得没有还手之力,怎么一夜之间竟然翻盘了。
“南仁勇,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早通知我?”
崔相植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颤抖。
报纸上指名道姓说出了自己名字,证明陈怡反水供出自己的可能性非常大。
南仁勇整个人都傻了。
阿西吧!!!
你大爷的崔相植,不是你一直拦着不让我说话,先给你拿杯水过来的吗!
“是,本部长,是我的错!”
崔相植喃喃道:
“快,打电话联系正民老弟和柳总,让他们找关系把舆论压下去,现在只有京城日报一家,影响还没那么大!”
南仁勇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道:
“本部长,并不是只有京城日报一家报道了这个事儿!”
“什么?还有哪家媒体?”崔相植的声音尖利嘶哑,如同偷鸡时被鸡主人打断腿的黄鼠狼。
“东辽日报、徽南日报、冰城日报、中海日报………”
南仁勇一口气数出了七八家报纸,都是省级喉舌媒体。
崔相植抖得如同风中的鹌鹑:
“快快快,给我联系邱正民柳承智,立刻,马上………”
看到崔相植的情绪已经处在了失控的边缘,南仁勇不敢怠慢,答应了一声,脚底抹油赶紧往外跑。
他可不想留在这,做本部长的出气筒。
崔相植颤抖着,在床上摸自己的手机。
他知道,现在唯一能挽救自己的,只有邱正民和柳承智。
………
邱正民背着双肩包,手里握着一份刚买的报纸,随着人流通过了检票口。
工作人员不停的喊着:
“后面的乘客请加快速度,晚了火车可是不等人。”
邱正民过了检票口,刚走没几步,口袋里的手机骤然响了起来。
手机是爷爷刚刚在车站里还给他的。
随着手机一起递过来的,是一份新出炉的京城日报。
“拿着路上看!”
爷爷的话里,似乎很有深意。
手机屏幕上跳动着一个熟悉的名字:崔相植。
邱正民苦笑一下,看了一眼左手的报纸,顺手按下了挂机键。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谁也没有回天之力了。
接通了,又能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