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信提着装枕巾的袋子退后两步，一脸警惕的盯着凑过来搭讪的男子。
妈妈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更何况，这个戴着狗皮帽子，穿着一件长款绿色军大衣的家伙，长得贼眉鼠眼，就差把“我是坏人”几个字刻在脑门儿上当logo了。
看着张信的表情，男子咧嘴一笑，露出满嘴被尼古丁熏得黑黄色的大门牙：
“小兄弟，别怕，我不是坏人，我就是想问问你，买不买光碟？都是红薯电子出来的正版，HK最新电影，东瀛精彩大片儿都有哦！”
那人说着话，挑了挑眉毛，给了张信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
顺便贼兮兮的偷瞄了一眼粉妆玉琢的苏以。
张信眼神古怪：“你确定是红薯电子出来的正版？”
男子拍着胸脯道：“放心小兄弟，我这个保证是正版………”
他装模作样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
“小兄弟，我有亲戚在红薯电子的光碟厂上班，这才能弄出来！”
张信笑了一下点点头：“多少钱一张？”
听到他问价，明显是有了买的心思，狗皮帽男子精神一震：
“不贵，HK电影15块钱，东瀛大片儿20，红薯电子专卖柜的HK电影碟子，可是要20块钱的，还有东瀛大片，你有钱都买不到！”
张信面无表情点点头：“确实不贵，都有什么片子？”
狗皮帽男子做贼一样四周瞧了瞧，将军大衣敞开一个口子，示意道：
“周星星、李杰、房龙大哥，还有发哥的都有，东瀛那边的资源有限，只有两本！”
张信顺着他敞开的大衣看过去。
好家伙。
军大衣里子被他改装成了一个微型货架，五颜六色的光碟被透明胶带固定在衣服上。
“好，给我每样拿一本！”
狗皮帽男子大喜。
自己的眼光不差，这个半大小子果然是个大主顾。
每样一本，那不是要五六百块钱？
自己拿百分之二十的提成，也有100多块。
他熟练的从大衣里子上，将光碟摘下来：“给，一共是三十六本，三十四本电影的五百一十块，算你五百，两本东瀛大片四十块，算你三十，一共收你五百三，怎么样，够意思吧？”
张信数出五张大钞，加上三张十块的递过去：“给，五百三！”
狗皮帽男子笑逐颜开：“好嘞，小兄弟，下次想看东瀛大片儿，记得来小商品市场这边找我。”
张信笑得意味深长：“你放心，我一定会来的！”
狗皮帽男子隐晦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苏以，猥琐的一笑，低低的声音道：
“小兄弟，东瀛大片儿最好和你的小对象一起看，那才叫过瘾！”
张信笑着挥了挥手：“行，回见！”
狗皮帽男子做成了一单大生意，心满意足的钻进了人流，继续去物色下一个目标。
苏以走过来，好奇的问了一句：“张信，你鬼鬼祟祟的跟那人买了什么东西？”
张信哪敢给她说实话。
主要是怕苏以去找老娘告状。
要是被未来集团那群家伙知道自己的老板偷着买小电影儿，张信恐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没什么，有人在盗版我们公司的光碟。”
刚刚狗皮帽男子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红薯电子的光碟生产线，没有谁敢自作主张刻录东瀛小电影。
这是张信三令五申严厉禁止的。
狗皮帽男子叫卖的这些光碟，一定是他买了红薯电子的正版碟之后，自己回去翻刻的。
这种盗版光碟，质量上很差，对VCD的激光解码器损伤也很大。
唯一的优势，就是比正版便宜。
普通人哪知道这其中的区别，当然是哪个便宜就买哪个呗。
长此以往，除了会大大抢夺红薯电子的利润之外，还会影响公司的口碑。
毕竟一个卖东瀛小电影的公司，很难在消费者眼里有什么正面形象。
苏以冰雪聪明，当然能看出张信没说实话：“哼，阿姨知不知道，你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什么不三不四？人家只不过是长得猥琐了点儿，还有苏以，难道陈校长没有教过你不能以貌取人吗？”
苏以语塞：“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赶紧帮我买东西去吧！”
苏以走了几步，还是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东西最后还是没买成！
原因就是张信把老娘给的钱，都买了盗版光碟。
两个人抱着四条枕巾，回到了酒厂集资楼。
苏以直接跟着张信去了五楼。
进屋之后，小姑娘嘟着嘴，将曲凤霞拉到一旁：
“曲阿姨，我跟你讲………”
张信亡魂皆冒。
姓苏的你不讲武德，不是说好了不许告状的么！
此地不宜久留。
张信蹭到门口，拉开门一个箭步窜了出去：“妈，我突然想起来，红薯电子那边老姜有事找我，您自己吃饭吧，不用等我。”
“小兔崽子，别跑！”等到曲凤霞听到动静，拎着擀面杖从厨房追出来，屋子里早就没了张信的影子。
跑到楼下的张信，回头望了一眼自家的窗户，抬手抹了一把额角的冷汗。
这么冷的天，张信被吓冒了汗！
幸好没被老娘逮住。
要是让她发现自己身上有两本东瀛大片儿，打断腿都是轻的。
90年代的爹妈，可没有后世的家长那么开通！
……………
茅草铺。
吴天亮满脸笑容的，将这段时间的收支账本递到曲俊凯手里。
“大少，最近怎么的光碟销量非常好，奉天，冰城，常春那边都有人联系，想要大批量要货。”
曲俊凯手下的狗腿子里，除了吴天亮还有点儿用之外，其他几个都是饭桶。
没办法，矬子里拔将军，茅草铺这边的厂子，只能交给吴天亮负责。
让曲俊凯亲自住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打死他也不愿意。
幸好吴天亮也没辜负他的期望。
短短四五个月时间，盗版光碟的利润，已经把前期的投资赚了回来。
曲俊凯大笑：“老吴啊，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过几天分钱，本大少绝对不会亏待你！”
吴天亮喜出望外：“多谢大少。”
站在曲俊凯背后的李金泉，那双小眼睛里，闪过一丝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