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消失的冷汗，“刷”的一下子又涌了出来。
洪长明脸色变得惨白，结巴了半天，终于找了个蹩脚的借口：
“士……士长，拘押室那边环境不好，您的身份过去不合适，要不您在这等，我马上把那些人带过来。”
无论如何，不能让方士长亲自去领人。
那个教授和学生还好说，手下们除了语言粗暴之外，没有其他的过火动作。
可那个大个子，正被李半城张铁林几个人绑在审讯室的椅子上往死里收拾。
这要是被方士长看到，我身上这张皮被扒了都是轻的。
搞不好，得进苦窑蹲几年。
方中信似笑非笑的盯着他：“我是什么出身，你洪长明不会不知道吧，拘押室我以前一天去八趟，也没见有什么不适应。”
洪长明满眼绝望，心里无比后悔趟了这次的混水。
张铁林，你个王八蛋，可是害死老子了！
方中信手指点了点桌上那盒刚拆开的白盒小熊猫，戏谑的道：
“行啊洪长明，你这小日子过得真舒坦，都抽上白盒小熊猫了！！”
洪长明拼命摆手，指着张武把锅甩给了他：“士长，这烟是他拿来贿赂我的，卑职可是一根都没抽啊！”
方中信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你是嫌弃这烟不够档次吧？”
被说中了心事，洪长明胖脸泛红：
“士长，绝对不是，您一直教育我们，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这话我时刻记在心里。”
方中信点点头：“我就当你说的是心里话，这烟归我了，你们谁有意见？”
“没有没有！”洪长明拼命摆手。
他巴不得老方多拿点东西，那样的话，待会儿处理自己的时候，可能会手下留情。
不过洪长明心里有些疑惑。
看方士长这意思，那盒其貌不扬的烟，真是好东西？
张信在一旁笑道：“方叔叔，这烟是我在顾永年顾哥店里顺来的，您喜欢的话，哪天我再去拿两条。”
方中信哈哈大笑：“别，千万别，我可不想顾长保老家伙气急败坏，带着他那一个师的大兵去堵我，就这么一盒，足够我在办公大楼吹牛的了。”
洪长明肠子都悔青了。
看这架势，说话的少年跟方士长的关系相当亲近。
自己这一脚，算是踢到钢板上了。
方中信转头道：“走吧洪长明，你带路，我去给何开言教授道个歉。”
眼见着是逃不过去了。
洪长明硬着头皮，带着方中信一行人去了拘押室。
原本他带队抓人，就是违规操作。
所以将何开言师徒带回来之后，洪长明倒也没敢做得过分。
除了失去自由之外，何教授一行人的待遇还算不错。
马占山被区别对待，是因为李半城说，这就是个没有丝毫背景乡下泥腿子农民工。
这人抢了他的女人，李老板想趁机收拾他一顿。
洪长明觉得无所谓，也就任由他们动手。
现在看来。
这哪里是没背景。
分明是背景比铁板还硬好不好？
洪长明耍了个心眼，先带着方中信去了关押何教授的房间。
进门之后，方中信满脸惭愧的跟何教授道歉。
何开言没说什么，这种事他不是第一次遇见。
小辣椒赵欣却是不依不饶。
高月进屋之后，就在四处打量。
屋里除了何教授师徒五人，张信的母亲曲凤霞也在。
高月找了一圈，没发现马占山的身影，姑娘登时急得哭了起来。
张信小声道：“小月姐姐，怎么了？”
高月不敢大声哭泣，抽抽搭搭抹着眼泪小声道：
“张信，占山……占山不在这里！”
张信心中一凛。
刚刚光顾了高兴，没注意到被抓的人独独缺了一个马占山。
“小月姐姐你先别哭，也许他们把马大叔单独关起来了也说不定。”
高月泪眼婆娑：“他又不是啥特殊人物，为什么会单独关起来。”
张信也觉得这个理由有些不靠谱：“小月姐姐，我去找方叔叔问问。”
高月吸了吸鼻子，嗯了一声。
张信挤到老方身边，压低声音道：
“方叔叔，马占山大叔不见了！”
方中信一愣：“怎么回事？”
“马大叔是跟何教授他们一起被抓的，现在只有他不在这里。”
老方点点头，冷着脸问洪长明：“还有一个人呢？”
洪长明脑袋嗡嗡直响。
他原本想着，先把眼前这关混过去，然后再去把马占山偷偷放出去。
只要不被抓现行，就算他自己说是在这里受的伤，也拿不出证据。
方士长不一定会注意，缺了这样一个农民工小人物。
洪长明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可惜他没想到，跟着方中信过来的人里，有一个高月。
在她眼里，其他人绑在一起，也比不上老马的一根头发。
高月的心思，一直在营救马占山身上。
看到洪长明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方中信的脸色逐渐变得严厉：
“洪长明，你在搞什么鬼，赶紧把人带过来。”
洪长明一咬牙。
实话实说的后果太严重。
严重到自己这个县刑警队长根本扛不住。
“士长，您说的那个马占山，我问过之后发现他跟本案没有关系，已经放出去了。”
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咬死了马占山被放了出去。
只要拖到方士长离开，自己再想办法善后。
可惜他的解释，张信和高月根本不信。
老马是主动被他们带回来，打算跟着照顾何教授和曲凤霞的，绝不会自己先离开。
依照马占山耿直的性格，就算是洪长明放了他，他也肯定不会走。
现在这个胖子这么说，明显是有猫腻。
高月惊恐万状，大叫道：
“你撒谎，一定是你们害了占山，呜呜呜………”
洪长明满头大汗，身上的制服如同水洗过一样。
这位小可怜，一下午流过的汗，可能比前半辈子加起来都多。
他也知道今天是自己的一道坎。
过去了，皆大欢喜。
过不去，万事皆休
所以洪长明铁了心，一口咬定马占山被先放了出去。
至于去了哪里？
我又不是他的保姆，怎么会知道！
洪长明打死不承认，方中信没有证据，也拿他没办法。
拘押室门外有人大声道：“士长，我知道那位马占山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