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青二青,是张琳给两只小狼取的名字。
即使现在它们身上的毛色黑中带黄,完全跟青色不沾边。
张琳依旧固执的认为,这只是因为小狼还小。
等到它们长大,一定会是跟青狼一样的颜色。
颜色一样不一样,现在还说不准。
只不过这两个小家伙跟它们的母亲一样,表现出了极高的灵性。
自来熟的大青,和胆子稍小的二青,用了不到五分钟,跟张信一家三口混的很熟。
张琳跑进屋,把昨天烀的地瓜捡了两只,放到院子里的石板上。
大青上去嗅了嗅,然后毫不客气的张开嘴,一口将地瓜吞进嘴里大嚼起来。
有了它的表率,二青也不再害怕,小心翼翼的用小爪子,按住另一只地瓜吃了起来。
曲凤霞脸色闪过一丝心疼。
瓜菜半年粮,自家明年春天青黄不接的时候,还得靠这些地瓜土豆什么的,熬过去呢。
知母莫若子。
张信看出了她的想法,笑着道:
“妈,咱家跟以前不同,就算每天吃大米白面都没问题。”
曲凤霞眼睛里闪过一抹释然:
“你这孩子,净瞎说,哪能每顿饭都吃大米白面,那太浪费,只要能吃上苞米面窝窝头,就知足了。”
“妈!”张信走过来,揽住母亲的肩膀:
“您放心吧,不要说大米白面,就算是大鱼大肉,咱家也不是吃不起。”
“嗯!”曲凤霞用力点头,眼里却泛起了泪花:
“真要是那样,你爹在地下,也能闭眼。”
想起一天好日子没过,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的丈夫,曲凤霞忍不住悲从中来。
“妈,你放心,这辈子你和姐姐,就由我来照顾!”
正在逗弄小狼的张琳抬头笑道:
“小弟,有时候听你说话,真像老头子一样。”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张信心中暗自警惕,自己在家人面前表现的超越常人一些没关系。
在外人面前,一定要注意。
那位孙海涛,已经不止一次用古怪的目光盯着自己看。
张信可不想被切片,成为科学研究的小白鼠。
能重活一辈子,他还要保护自己的家人,更要享受一下这个上辈子从来没有享受过的人生。
改变家里的生活条件,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张信有信心,利用自己多了二十多年的先知,站上这个世界的巅峰。
可惜这些话,他跟谁也不能说。
就算是至亲的母亲和姐姐,张信也是不会说。
“姐,咱们给小狼搭个窝吧!”
这个提议,立马得到了张琳的赞同,不过她也不高兴的白了弟弟一眼,嗔道:
“什么小狼,人家有名字的,对不对大青,二青!”
大青生性活泼,兴奋的围着她跳跃起来。
二青有些胆小,拖着一条尾巴蹲在地上。
两个小家伙同时低低的“嗷呜”了一声,似乎是在回应张琳的话。
它们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可是也知道这个身上香香的姑娘,是对自己好,给自己东西吃的人。
“看吧,大青二青都觉得我说的对。”
看着姐姐自说自话的样子,张信翻了个白眼,无声的心里吐槽了一句:幼稚!
他觉得姐姐很幼稚,可有人不觉得。
孙海涛开着天京大发离开靠山屯。
还不到五分钟的路程,他从后视镜里看了那个越来越远的小山村,不下五六次。
更有好几次,土路上的沟沟坎坎,他仿佛看不见一样,瞪着眼睛一脚油门冲了过去。
幸亏这条土路是通到营州城,路况还算不错。
除了颠簸一些之外,别的倒也没什么。
又一次心不在焉的,从路上一块碗口大的石头上碾过。
剧烈的颠簸将孙海涛的身体,从座位上甩了起来。
“砰”的一声,额头磕在了车顶棚上。
孙海涛疼的呲牙咧嘴,一脚刹车将面包车停住。
摸了摸被撞的额头部位,隐隐约约有个青疙瘩在那里酝酿。
倒霉!
自己虽然才二十四岁,可也算是老司机,怎么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用力甩了两下脑袋,孙海涛似乎想将那个扰乱了自己思绪的少女身影,从脑海里甩出去。
可惜很是徒劳!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钟灵毓秀的农家姑娘。
这种状态绝对不适合再开车。
孙海涛将车往后倒了几步,熄火停在路边。
拿出手套箱里的长剑烟,弹出一支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
辛辣的尼古丁气息,呛得他猛烈咳嗽起来。
孙海涛没有烟瘾,只有偶尔想心事的时候,会抽一根。
擂鼓般的心跳渐渐平复了下来,他再次回头看了一眼靠山屯的方向。
土路弯弯曲曲,再加上路边树林的遮挡,早已经看不到那个偏僻的小山村。
只有巍峨高耸的苍白山尾脉伫立在远处。
虽然看不到,孙海涛却知道,在那座山脚下,三间简陋的茅屋里,有一个他牵挂的人。
在见到张琳之前,他从不相信一见钟情之类的屁话。
孙海涛认为,所谓的一见钟情,只不过是将见色起意换了个优雅的说法而已。
可是今天看到张琳的第一眼,他的心便擂鼓般跳动。
少女脸上还有惊魂未定的泪痕,让她看起来更是如同白莲含露一般,楚楚可怜。
她那声凄怨哀婉的“小弟,不要!”让孙海涛鬼使神差般,冒着受伤的危险,扑过去拦住杀红了眼的张信。
要不然凭借这几年商海打拼练就的自私自利习惯,孙海涛不觉得自己会管这种闲事。
或者那个小鬼出了事,自己更能以低廉的价格,买到他们家的松露。
可是张琳的一句话,就让他扑过去拦住了准备行凶的张信。
或许是不忍让她伤心吧。
后面在她家只坐了不到五分钟,就告辞离开。
孙海涛自己清楚。
那是他不敢再面对那张吹弹可破的俏脸。
再面对下去,也许会无法自拔。
现在已经无法自拔了。
就连开车的时候,满心满脑子想的都是她。
要不然凭自己五年的驾龄,说什么也不至于将脑门撞个大包。
手指间传来一阵灼痛感,是那支烟燃烧到了末端,烤通了皮肤。
孙海涛手忙脚乱的将烟头扔出车外。
重新打着火,他自嘲的笑了笑,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自语道:
“我特么的想什么呢,人家才十八岁,比我小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