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狼歪着头,艰难的撕扯着那只野兔。
它仅剩不多的力气,原本不足以继续支撑下去。
或许是对生存的渴望,也可能是对幼崽的不舍,让这位伟大的母亲,迸发出了巨大的潜力。
它吃的很慢。
每一次摆头,锋利的犬齿都能从野兔身上带走一大块皮肉。
青狼细细的咀嚼了几下,仿佛想把兔肉中的能量全部榨出来。
半只野兔下肚,它稍微恢复了一点儿元气,脖子扭动的幅度开始增大。
蹲在树上的张信,被腊月的冷风一吹,热血上涌的头脑终于冷静了下来。
他后悔得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
送到嘴边的肥肉,就这么白白放弃了不说,还搭上一只辛苦捡到的野兔。
我特么当时脑子里肯定是进水了!
青狼不知道他在树上悔青了肠子,依然慢悠悠的,吞吃着剩下的半只野兔。
两只狼崽闻到血腥气,跑到野兔身上嗅了嗅,又嫌弃的跑开。
一只四五斤重的野兔下肚,青狼终于恢复了几分力气。
它拖着一条伤腿,艰难的站了起来。
坐在树上的张信看得清楚,青狼的身体颤巍巍的还有些打晃。
即使很虚弱,青狼还是步履蹒跚的往林子深处走去。
张信松了一口气。
好在这家伙没有恩将仇报的意思,要不然自己还不知道得躲在树上到什么时候。
两只狼崽欢快的在母亲肚皮下钻过来钻过去。
青狼走到远处一株大树下,停下脚步扭回头,碧绿色的眸子牢牢盯着油松树上的张信。
娘希匹,你不会是想杀个回马枪吧?
出乎意料,青狼低下头,喉咙里低沉的闷吼了一声,带着两只狼崽钻进树林,不见了踪影。
张信又等了一会,林子里除了风声,再没有别的动静。
他提心吊胆的从树上下来,再也不敢停留,一溜烟的跑回了家。
一直冲进院子的篱笆门,张信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倚靠在院门上,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汗湿透,黏黏的贴在身上。
曲凤霞推开门见到儿子脸色苍白的模样,吓得慌了手脚:
“小信,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她扑过来抱住儿子,摸摸头,又摸摸手臂。
前些日子,差点儿失去儿子的经历,让这位母亲直到现在还有些恐惧。
“妈……”张信擂鼓般的心跳终于平复了下来,强做镇定的道:
“……我没事,就是刚刚在后山老林子边上,遇到一头狼!”
“遇到了狼?”曲凤霞脸色大变,惊恐的道:
“小信,那狼没吃你吧?”
跟在母亲身后出来的张琳,翻了个白眼道:
“妈,你说的什么话呀,狼要是吃了弟弟,他还能站在这儿吗?”
“对对对!”曲凤霞连连点头:
“妈都吓糊涂了!”
母女俩一边一个,拉着张信的手死也不松开。
“妈,姐,有什么话咱们进屋说吧,这么冷的天,都要冻死我了!”
一阵冷风吹过,张信打了个哆嗦。
第二天清晨,吃过早饭,借口到院子里透透气,张信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能感觉到,有两双眼睛,一直在背后担心的盯着他。
昨天张信把后山发生的事讲了一遍之后,曲凤霞就一直哭天抹泪的,说什么也不许他再去后山。
“小信,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让我可怎么活呦!”
张信很无奈。
好说歹说,直到答应老娘以后一定听话不乱跑,这才安抚住曲凤霞。
站在院子里,面对着大山做了几个扩胸运动,张信心里犯了难。
自己上辈子浑浑噩噩的,能记住的大事件不多。
想在这些事里,找出能改变自家命运的契机,更是难上加难。
九二发财证,九七亚洲金融风暴,还有二零零二年世界杯,是为数不多自己能记住的。
且不说远水不解近渴,那些金融大事件,也不是自己一个十二岁小屁孩儿能参与的。
张信愁眉不展的院子里来回踱着步,努力想要抓住一件能赚钱的回忆。
篱笆门外的土路上人影一闪,背着手的张有钱,一脸郁闷的从后山上走了下来。
他刚刚又去自家的口粮田转了一圈,越看心里越堵得慌。
当年分地抓阄的时候,自己的手咋就那么臭呢?
偏偏就抓到了全村最烂的地。
有心想要耍赖,又顾忌着村长的身份,怎么也抹不下这张脸。
为了这十五亩烂地,老婆王翠花没少埋怨自己。
张有钱每次都不敢吭声。
有时候他也会想,弟媳妇曲凤霞要是能把那五亩河湾地换给自己家,那就完美了。
你说她一个寡妇,两个孩子又都在念书,霸占着那么好的地压根就是浪费。
自打前些日子遇到贺长贵,听了他的一番话之后,张有钱的心思又活动开了。
自己要不要再托人说和一下,试试能不能把河湾地从曲凤霞手里换过来。
今天他故意从张信家门前过,就是想制造个偶遇,探听一下弟媳妇的口风。
隔着稀疏的篱笆墙,张有钱一眼看到正在院子里打转的张信。
“张信啊,身体好利索了吗,这么冷的天,你妈怎么让你一个人跑到院子里来?”
张有钱一幅慈祥长辈的模样,和蔼可亲的对着院子里的张信说道。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的长辈,父亲的亲哥哥。
张信挤出一丝笑脸:
“大伯,您老一大早,这是干嘛去?”
张有钱抬手指了指自己家地的方向:
“刚去地里看了看,明年准备在那儿种点药材,就是离家太远,侍弄着费劲!”
张信直勾勾的,盯着他手里握着那个黑乎乎的圆球。
“大伯,你拿的那是什么?”
“啥?”张有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侄子问的是自己在地里捡回来的“驴粪蛋”:
“你说这个呀,我家地里遍地都是,捡几个回去烀了喂猪!”
张信呼吸有些急促,生怕自己看错。
他几步从篱笆门里冲出来:
“大伯,能给我看看吗?”
张有钱呵呵笑了起来:
“看你这孩子说的,那有啥不能的,随便看呗!”
说着话,他随手将两个黑色的“驴粪蛋”递了过来。
张信接到手中,只是微微扫了一眼,立马确定自己的怀疑不假。
大伯,你家的年猪是啥品级的神兽啊,居然吃这个?
PS:有人能猜到这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