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我觉得你现在是能理解我当时的作法,也能理解你阿姨突然丢了女儿的那种心情,你...”
赵笙北看着窗外,从下午开始,便一直下雨,先还只是毛毛小雨,现在下的有些大了,风一吹,雨滴便斜斜打在玻璃上,顺着琉璃流下。
他看着这些这些风雨,突然,便激起了反骨,声音越发清冷平淡:“对,我理解,你们都没错,错的是我。”
“错的是,妈妈走的时候,没有带我走!”
“错的是,妹妹丢的时候,我没丢!”
“错的是,阿姨在我身上泄愤的时候,我没让她发泄的舒坦,以致她的心理问题久久不好!”
电话那边的声音急了起来:“小北,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这么说不是往我心...”
赵笙北不待他说完,便挂了电话,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其实他早就明白,他父亲怨他是男子汉,不能体谅父亲的苦楚。
阿姨怨他没有牵好妹妹的手,当年丢的怎么不是他。
他又何尝不怨。
妹妹丢了,他伤心难过自责,说不出的难受,可经历种种,久而久之,便也开始心生怨怼。
人之初,性本恶。
他心里也有一颗小小的种子,藏着他对这世间所有的恶。
小阳台没有开灯,外界的灯光斑驳陆离地透了进来,投射出影影绰绰的轮廓。
在这半明半暗的迷离氛围中,赵笙北的双眼微微泛着荧光,眼角处隐约可见一抹红色泪痕,宛如夜色中一颗闪烁而又哀伤的星辰。
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窗外。
自赵笙北拿着电话进了小阳台久久未出,秦逸也没有胃口。
他将筷子放下,听着里边的动静。
说话的声音很低,只能隐约听出来什么错了。
再后来,便无声音。
等了好一会儿,秦逸站起身来,翻出一盒烟走了进去。
见赵笙北站在窗前,一动不动,注视着外边。
他走上前去,递了根烟:“要不要来一根?”
赵笙北低头看着眼前的烟,他小的时候被烟烫过,疼的狠了,便也不喜欢这烟。
不过,此刻他也没拒绝,接了过来。
秦逸挑眉:“你会嘛?”
赵笙北摇了摇头。
秦逸的目光落在他面上,就着外边的灯光,看见他微红的眼睛,也没吱声,像没看到一般道:
“欸,不会没关系,哥哥教你。”
他把烟拿了回来,放进自己嘴里,手按着打火机,点燃香烟。
吸了一口,吐了一个烟圈之后,又把刚抽了一口的烟递到赵笙北的嘴边。
“抽吧。”
赵笙北看着嘴边的烟,满脸都是拒绝。
烟嘴上都是秦逸的口水,这谁能抽。
秦逸如往常一般将手搭在他肩膀上,侧头在他耳边道:“怎么,嫌弃哥啊。”
赵笙北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是很嫌弃。
秦逸轻掐了一下他的脸:“好好好,哥在给你整一根。”
他又拿出一根烟来,放到他嘴边:“来,用牙咬着。”
待他咬住,便笑道:“哥借你个火。”
说完,便用牙咬住烟嘴,将赵笙北的身子正了过来,与他面对面。然后,用猩红的烟头对着赵笙北未燃的烟头,同时,嘴里吐出模糊的话语:“来来,吸一口。”
说完,又觉得这话好像有什么歧义,眼里便带出几分笑意。
赵笙北没有抽过烟,猛的一吸,烟头燃红,他也被吸进口中的烟呛了一下。
陡然间咳嗽了起来。
秦逸连忙将他咬着的烟取下,又轻拍着他的背,笑道:“欸欸欸,急什么呀。”
只是被烟呛了下,倒无大碍,赵笙北咳了两下便也不再咳了。
秦逸见他不在咳,便顺着拍背的动作,将他揽进怀里,嘴里还叨叨着:
“欸,真是,跟小孩子一样,抽个烟也能呛到,怎么这么笨,哥哥的胸膛借给你安慰一下。”
许是被烟呛了觉得丢人,又或是现在他真的需要安慰,便也没有挣扎,就这么安静的靠在了秦逸身上。
不过,也就不到一分钟,便直起身子,抬起头来。
“我觉得我还是不适合抽烟。”
秦逸顺势放了手,笑道:“也是,以后我们赵大医生可要主刀的,穿着白大褂,拿着手术刀,一身烟气对面病人总是不好,不像我,只想吊儿郎当卖个花,没啥出息。”
赵笙北正声说道:“卖花也很好。”
秦逸挑眉问道:“那你有什么喜欢的花没?”
赵笙北想了下,他好像没有什么喜欢的花,或者说,他从没认真看过什么。花,只记得小的时候,妈妈很喜欢朱顶红,每次出门总会带一枝回来,放在有水的玻璃花瓶里。
“朱顶红吧。”
秦逸拍拍胸脯,大气的说道:“那以后,你的朱顶红,我全包了。”
赵笙北抬眸看了秦逸一眼,又敛下眸子,指甲轻扣了下白色的睡裤,声音还是那么清冷平淡:“好。”
揽住对方的肩膀,秦逸带着他往外走:
“你那面还没吃完,还好是凉面,也不怕,不过时间长了,面软了,味道总归是差了些,凑合着吃吧。”
赵笙北坐在凳子上,看着剩下的大半碗面,又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秦逸也不再多言,拿起手机,玩起游戏。
一时之间,小小的宿舍里都是游戏音效响起的声音,连带着赵笙北的烦躁之意也去了几分。
第二天,秦逸睡醒的时候,赵笙北已经出门了。
他起床洗漱后,拿起背包准备回家。
离开时,看见赵笙北桌子上的星星糖已经吃的少了一些,便先去了学校南门斜对面的小胡同里再买一瓶,打算回家以后,准备些其他的小零食礼物一起快递给赵笙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