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花村是成阳镇最小的村子,不过小有小的好,人口居住都较为集中。
今天是除夕,昨夜的一场大雪让整个村子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花。
一群孩子正在雪地里放鞭炮,鞭炮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就连往日里最抠叟的洪万才都点起了焰火,整个村子都充满了年味。
吕树单手提着背包一瘸一拐地走在乡道上,得亏有白雪反射着些许光线,还能摸黑走回去。
他已经7年没有回去,想当初自信满满跑到东南亚国家打地下ufc比赛,却被终结在最后一场决赛上。
在这场高达300万奖金的决赛上,落入下风的吕树不肯拍地投降,硬生生被折断了一手一脚。
走了半个小时才走到村口,看着这路边那几棵熟悉的香樟树,想起了小时候的夏天,他和小伙伴们经常在这几棵树上抓知了,如今这些香樟树全部枯死了,如同他逝去的青春。
前面转角就是家,那里依稀亮着昏暗的灯光,吕树犹豫半天不敢踏出一步。
他蹲坐在香樟树下,伸出一只手捂着脸。
父母走得早,吕树是被大哥吕城拉扯大的。
哥哥读完小学就辍学种地,靠着双手养活吕树,可那时的哥哥也还是个孩子啊。
小时候吕树特别调皮,经常带着村里的孩子和别村孩子打仗,别村家长怒气冲冲带着鼻青脸肿的孩子上门讨说法,吕城又是赔礼又是道歉,可也没有一次对吕树说过重话。
村里的长辈都说吕树不是个好种,迟早要被人打断腿,那时吕树总要发火,和他们顶几句。
自从嫂子进门有了孩子后,哥哥压力大了起来,干完农活还要出去打散工补贴家用。
想到这,呜咽声还是没能忍住,泪水从指缝流出。
不管怎么样都要回去和哥哥嫂子说一声,告诉他们自己还活着,毕竟他们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吕树抹了把脸上的泪水,调整好情绪,敲响了院子的门。
院子里传出一道粗犷的声音:“谁啊?”
“是我。”声音小的自己都听不清。
很快一个中年人匆忙打开门,光着脚,连鞋都来不及穿,看到门口站着的吕树,嘴唇颤抖,这个从来没流过泪的大汉一把抱住吕树,用嘶哑的声音哭出来,怎么都停不下来。
一向在孩子面前最要面子的吕城没理会儿子的目光,对着厨房大喊:“芳芳,弟弟回来了,我弟弟回来了。”
张传芳慌张地从厨房跑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看到这个被自己之前刻薄言语挤兑地离家的小叔子,顿时泪流满面。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一家四口坐在八仙桌上,八菜一汤。
吕树正在对着饭菜大快朵颐,给吕树夹菜的吕城突然呆滞不动,张传芳这才发现吕树是用的左手拿着筷子在夹菜,右手却是垂在一旁。
张传芳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小树,都怪嫂子,以前不该拿话刺你,让你出去,你哥因为这事骂过我好多次了,嫂子知道错了。”
“嫂子也是为了我好,说我几句有什么错?这次回来之后就不出远门了,在县城找个工作养活自己,侄子这么大了我这个做叔叔的得送个见面礼,等我。”说着起身打开行李箱,拿出一捆百元大钞。
“我这几年打比赛去了,这10万你收着留给我大侄子上学用的,不要拒绝,你种田一年才多少,侄子以后可是要上大学,一年就几万块。”说完把钱放到吕城手里。
“还是嫂子做的菜香,在外面多少年了没吃过这个味了,我得多吃点。”
除夕夜,家人团聚,这个年吕城过的特别心安。
几天后,在父母坟前上完香的吕树就独自去了县城。
安阳县街道的商铺都是门户紧闭,商户们还在家过年没开业。
吕树拖着行李箱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望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县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花了些时间在偏僻的地方租了个单间的房子。
这是一栋老房子,45平米一室一厅,有厕所阳台,最重要的是有个大冰柜,这对于不方便出门的吕树来说特别重要,一次性多买点肉和青菜放在里面保鲜可以吃上一个月。
很快签好合同,吕树把行李搬进去后,前往超市购买生活物资。
走了好几条街才发现了一个还在经营的超市,买了被褥、电磁炉、锅碗瓢盆都齐全了。走到日用品区,想到自己手脚不方便,又一次性买了好几瓶大瓶的洗发水沐浴露,香皂和洗衣粉也必不可少。
又找了两辆购物车推着前往粮食区,50公斤的大米找服务员搬了两袋,20公斤面粉两袋,五花肉10斤,排骨10斤,牛肉有点贵,只买了5斤,又到水果区买了10斤苹果,5斤葡萄,还有2个西瓜,各种青菜蔬菜都买了几斤,油盐酱醋也少不了,对了,火锅底料,调料包。。。。。。
伴随着“嘀”的一声,2665块钱就被划走了,吕树一阵心疼,出去叫了一个拉货的三轮车把物资拉回去。
忙完这些后肚子也饿了,吕树正准备做饭吃,突然一阵眩晕感在脑海中扩散,脚下一软,随即一头栽倒在地。
吕树仿佛置身在黑暗的深渊,不断下坠,任凭他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出现一个白点,吕树拼命地往那个方向游去。
经过漫长的时间,终于靠近。
这是一个门?
只犹豫了一秒钟,他一把拉开这扇白色门,里面有一个巨大的漩涡,瞬间把他吸进去。
……
……
不知过了多久,吕树感觉脑海一片刺痛,多了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两段记忆开始融合,最后合二为一。
消失的五感慢慢出现,耳朵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随后吕树用尽全力睁开眼睛,一屁股坐起身。
茫然地看着周围,这是哪?